书城悬疑冥婚喜嫁:鬼夫别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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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他没死

远远地,我就看到无数细碎的光团,漂浮、徘徊,似乎带着无限的留恋,不愿就此散去。我的心一瞬间收紧,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耳中充斥着黑无常惊惧的声音,我却辨不清内容……

整片天地都仿佛暗了下来,只剩下面前的点点荧光。连时间都变得凝滞,我在心里悄悄地问自己:冥玉已经毁掉,我该如何重新聚敛楚弥深的魂魄,如何让他再度复生?

我不知道。巨大的茫然和无助感充斥着我的心脏,我的双眼都变成了干涸的沙漠,再也挤不出一丝一毫的水分。我徒劳地想要把这些魂魄碎片重新拼合,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它们都没有办法彼此融合……

黑无常不断地大声说话,可是我耳中的嗡鸣声更响,让我完全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什么。

他是在劝我节哀吗?劝我为了孩子克制情绪,保重自己?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最后,我几乎是被他硬拖回冥狱深渊当中的……若非是看到弥深的魂魄随便也一起进了虚空之门,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那片废墟的。

冥狱深渊里,我又一次见到了楚弥深……不,准确地说,只是他的肉身而已。为了尽可能地让臣子们认可他,楚弥深早早地把肉身藏在了这里,平时只以魂魄状态示人。他认为只有这么做,才能尽量让大家淡忘他“异类”的身份。

如果没有那些该死的天雷,他随时都可以回到自己的肉身里,变回有呼吸有体温的活人。可是现在他的魂魄都被天雷劈散了,就算肉身还保持着原样,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一句不能说话不会动弹的尸体啊!

难道黑无常觉得,让我见到这句尸体,就能缓解我心中的悲痛了吗?

黑无常似乎又说了些什么,我仍然没听清,却见到他把楚弥深的魂魄碎片全都聚拢到一起,不断地压缩……我心一颤,哑着嗓子问:“你想干什么?”

见到我终于开口说话了,黑无常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才解释道:“陛下先前在这具肉身里留了一小部分魂魄,所以现在的他不算是真正的灰飞烟灭。只要把这些魂魄碎片重新注入肉身,它们会慢慢融合的……不过我也不知道究竟需要多少时间,毕竟被冥玉复活过的人太少了,留下的讯息也非常少。”

这回我把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惊喜地问:“真的吗?他真的还能活过来?”

“陛下本来也没死。”黑无常淡淡地笑了一下,“陛下虽然猜不到天庭那个老混蛋会卑鄙到动用天雷,但鬼界想要他命的人太多太多了,所以他早就留了后手。只要这肉身不毁、灵光不散,他就不算真正地死去。”

我心脏狂跳,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不是在哄我?”

黑无常把所有的魂魄碎片全部注入肉身当中,笑着反问:“娘娘可曾见过我做无用功?”

好像还真没有。我的情绪稳定了几分,刚说出“我在这儿陪他”这句话,就感觉小腹内传来一阵刀搅似的剧痛,温热的鲜血顺着我的大腿根往下淌……我心中暗叫不妙,内视之下发现宝宝满脸痛苦,小小的身体竟然开始变得透明了……

皓皓是鬼胎,跟寻常的人类胎儿不一样,他如果要死,不会随着血块离开我的身体,而是会……彻底溃散、消失!

他的魂魄快要散了!

黑无常看到血也吓了一大跳,冲过来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又马上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松开手,小心翼翼地说:“娘娘,你撑住,我这就去把御医找来!”

“别……”我开口,声音虚弱颤抖,连我自己都感觉惊讶。然而我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种种力量全部失控,正在我的血管经脉当中疯狂游走,彼此压制、厮杀……我的身体几乎变成了战场,再这么下去不光是宝宝,就连我都有可能送命。

继续呆在鬼界,只会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太过浓郁的鬼气,会激发我体内的阿修罗血脉和佛家法力,打破原本微妙的平衡,让它们拼了命地去跟鬼气做对抗。

“快送我回人间!”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后栽倒。虽然心里非常舍不得弥深,可是我同样也不能看着宝宝死掉,既然黑无常说弥深会醒,那我就先尝试着留住宝宝吧!

黑无常小心翼翼地托住我的后背,像是捧着一个巨大的烫手山芋似的。他望向楚弥深恍若沉睡的肉身,略略犹豫之后,选择把我和楚弥深的肉身一起送回人间。

不知名的古墓当中,空气里弥漫着陈旧腐朽的味道,但是我根本没力气也没心思去挑剔什么。在黑无常把我放下之后,我甚至都没有过多打量所处的环境,就直接闭目调息。

我必须得尽快终止体内各种力量之间的争斗,让它们重新恢复到平衡状态。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得住孩子!

鬼界的御医救不了我,黑无常也帮不上忙,一切都必须得靠我自己。

我要做的事情,说起来其实也简单,无非就是压强扶弱这四个字而已。可是真的要做到却并不容易。在我把较强的两股力量压制住了之后,体内的鬼气忽然失去了控制,竟然硬生生地把宝宝身上的封印给冲开了!

那可是楚弥深亲手布下的封印,在平常状态下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被冲开,可是现在作为施法者的他魂魄碎裂,我身体里又像战场似的争斗不休,这才让先前一直被逼到极限的鬼气彻底迸发。

这其实也不算坏事,至少宝宝的身体没有继续透明化,这说明他的魂魄停止了消散,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可是相对应的代价,是我必须以自己的肉身凡躯,承受鬼气的侵蚀与伤害!

弥深之所以一直封印孩子,就是怕我被鬼气所伤,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我不让自己受伤,宝宝就得死!

换做任何一个母亲,在自己与孩子之间二选一,恐怕都会做出跟我相同的选择。此刻我感觉自己像是浸泡在千年寒谭当中,被难以形容的寒冷感包裹着。我不受控制地打摆子,却还是拼命地压制着体内的另外两种力量,任由鬼气肆虐。

哪怕只是多坚持一秒,对宝宝也是有好处的。之前我在鬼界停留那么久,还动用过业火,对他造成的伤害太大了,我必须得多给他争取一点时间!

我强忍痛苦,哀求地望向黑无常,艰难地说:“拜托……帮我找点鬼魂……”

黑无常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想干什么,果断地说:“好,你等着。”

话音未落,他已经化作黑雾飘了出去,几分钟之后手里捧着一大团灰白不均的光团回来,直接塞进我的嘴里。

这还是我第一次吞噬鬼魂,瞬间感觉从喉咙到肚子全都冻成了冰。然而寒气还在飞快地扩散,眨眼间就蔓延至四肢百骸,让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

但是宝宝的身体却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变得凝实,甚至还睁开了眼睛。聪明如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被封印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我是为了救他,才会承受如此之大的痛苦。他哭着说:“娘亲我已经没事了,你别再这样了……”

我颤了一下嘴角,想笑却已经没力气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鬼气侵蚀,赶紧放开另外两种力量。

那两种力量,瞬间如脱缰的野兽一般,疯狂肆虐。我已经无力再去阻止,只能咬紧牙关准备硬抗。只要我能扛得住,它们总会自己慢慢达成平衡的。不过是痛苦而已,我能忍得住……

宝宝也跟我一起承受着冲击,同样非常痛苦,但他懂事地什么都不说,反而还尽最大努力帮我平衡各种力量。煎熬了许久之后,争斗终于平息,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彻底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我梦见沐曼妮痛苦得满地打滚,严重腐烂的身体透出青白之色,像是正在忍受极端的寒冷。终于熬过去之后,她用手把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趁着夜色飞进一家医院里,专门挑大肚子孕妇吸血。

这个梦漫长得不像话,我感觉自己真的跟着她吸了一整晚的血,直到她的胃胀大到了原来的三四倍,再也容纳不下更多的血液了,她才拖着累赘又恶心的一大团内脏飞回小别墅里。

我认出来了,就是用来藏尸的那座海景小别墅,真没想到她竟然还敢住在哪里。难道她就不怕我和弥深再去找她的麻烦么,还是她根本就知道我们陷入了危险?

怀着满满的困惑,我醒了过来,看到的是古墓中幽暗的烛火,以及虚灵形态的皓皓。

“娘亲,你终于醒了。你睡了整整三天,吓死我了!”皓皓搂住我的脖子,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

一旁的黑无常也是悄悄松了口气的表情,把一个超市购物袋塞给我,说:“这是深山里,附近根本没有人烟,我跑了好远才勉强找到一个小超市,不过只有面包、八宝粥之类的东西,你将就着吃点吧。”

我赶紧笑着说:“你想得太周到了,谢谢。”

“这是微臣分内之事,娘娘不必客气。”黑无常垂着眼睛,表情似乎有点淡淡的尴尬。我稍微愣了一下,以前他可不会故意用这么疏离的措辞跟我说话,不过稍稍一转念,我就明白他的尴尬从何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