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虽派遣二十万兵马与番邦对峙,可惜因常年无战,兵力远不如从前。魏将军上奏皇帝,要求征兵以补充新血,朝臣无议。
于是在途径边境的怀阳等地区小规模征兵,待大军途径怀阳等地,征收的兵力与大军交汇融合。虽说战事甚少,但赵国内乱不休,天祸不断,临近边境的城镇百姓根本无暇休养。
天灾无情,臣子贪污,致使河旱灾害肆虐,路旁常常可以见到饿死的人瘫倒在路边,能看到城镇山贼劫掠后放火的浓烟,看到瘦弱疲惫的农人挣扎着在田间劳作,寒风从颓坏的墙缝吹进贫寒的人家,吹在身无完衣的百姓身上。
锦快马加鞭赶至怀阳等地,看着周边荒芜的村庄,她真想大笑三声。朝堂上的权贵在争权夺利,过的是纸醉金迷的生活。
朝下的臣民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上次从韩国至赵国途径之地乃是赵国的西南方,虽贫瘠但人民生活比较安定,而此时,看到这荒凉破败的北部,锦才真正了解满目苍夷的真正含义。
这次达到怀阳的目的是投入新兵,为赵国打响第一场胜利之战。并非是她不相信魏将军的能力,而是番邦无故挑衅,必定有一只手在幕后操纵。是不是严九烈,她不敢轻易判断。
但是这次战争是赵国与番邦的第一场战争,若赢,士气必然大振。若输,齐、韩二国必定有所行动,于赵国目前的国情不利。所以她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她来此最重要的目的,是要取得赵国的兵权。
不管锦背后有多少力量,但那毕竟处于暗处,而且那是她最后的底牌。可如今投军一旦胜利,必能在赵国朝堂取得一席之地。为日后毁灭严九烈,取的更多一分筹码。
锦排在长长的队伍后,看着报名的人群。有衣衫褴褛之人、有面色如土之人,有泥土便身之人,更有孱弱的一阵风似乎都能吹走的人,仔细看他们的眼睛,锦才惊异的发现,这些十七八岁的孩子竟占了人群的百分之九十。
看着一只只黑亮黑亮的眼睛,瞧着一双双瘦小坚挺的身躯,锦黑眸冷的如万年玄冰,幽深冰冷。要知道这些孩子若生在现代,肯定是家中的公主皇帝,可现在却为了一口饭,过早的承受不属于他们的压力。
虽然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来这里也不过只是为了今后的利益,但是真正看到这些黑黑瘦瘦的孩子卑躬屈膝,苟延残喘只为求的一条活路时,锦心中还是升起了淡淡的惆怅。原来我的良心还没被抹灭,锦难得自嘲的笑了笑
“兄弟,到你了发什么愣呢?”一个宽厚的大手拍上了锦的肩膀,打断了锦的思绪。
锦身子一转,眼睛紧紧的锁住了眼前的男子,面色寒冷如冰。此人浓眉大眼,面色黝黑,身材壮硕,全身散发着一种豪迈大方的气质,一看就是那种不拘小节、嬉笑怒骂皆表现在脸上的汉子。嘴角一扯,锦淡道:“什么事?”
顾长冉本想提醒一下前方之人,谁知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双冰冷审视的眼神,心中猛然一挑,仿佛被一根尖锐的刺刺入了心口,他赶忙把手伸了回来,讪笑道:“到你了。”
公元851年5月,赵国君主派遣魏擎苍出征番邦,率领十万兵马与其对峙。这是自怡田之战之后的第一场大规模战役,也是番邦与三国的首次较量。苍茫大陆,无不翘首观之。就是这场被史官评价为阴谋交错、血肉横飞的三川口之战,彻底打破了苍茫大陆勉强维持三百多年的和平,拉开了领土相争、战火纷飞的血腥帷幕。
锦坐在一个黑色的大锅面前,与众多征募的士兵一起吃饭。嚼着碗中类似稀水的粥,脑子思考着如今的形式。此次征收的士兵大概在五万左右,十七八岁的少年竟占了好些比例。此时他们正位于怀阳城的三尼镇报名处,估计不久后应该前往南部集训营。
“小兄弟,你怎么老是发呆啊?”锦抬头,一张嬉笑的面容进入了她的视线。还没等她说话,男子便将自己碗里唯一的肉末,放到了锦的碗里:“你太瘦了,该多吃点。”
锦看着眼前含笑的眼睛,实在无语。这个人就是上午拍他的男子,自从那次见面就开始纠缠她,成了一块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没有低头吃男子给的肉末,在不熟悉这人的背景前,锦向来不会轻易相信人。
“小兄弟,你叫什么啊?”男子毫无愧疚的挤开了锦身旁的男子,一屁股坐在了锦的旁边,嬉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不知道吧,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所以我才会告诉你啊,我叫顾长冉,今年二十有五。说到我的兴趣爱好啊,不多也不少,不少也不多,究竟是多还是少呢?我也不知道。”
迎着周围看白痴的眼神,男子说的更加神采飞扬:“我的兴趣爱好都有什么啊?给你说吧。除了我喜欢做的,其他的都是我不喜欢的。除了我不喜欢的,其他的都是我喜欢的。我喜欢做的事有很多,我不喜欢做的事也有很多。不过看在我很喜欢你的份上,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说完抬头一瞅,才发现周围皆静了下来,不过可惜焦点并非是他。顺着周围人的眼睛向身旁看去,不由一愣。
锦一向讲究吃穿,虽快马加鞭仓促来此,可浅紫的衣衫并无沾染尘埃,此时懒得听男子说废话的锦,浅闭双眸,神色慵懒淡漠,清朗的微风瑟瑟刮起,吹起了锦额前的头发,虽不着意,却增添了一抹妖邪瑰丽之美,说不出的魅惑,道不尽的雍容。蓦地,锦狭长的双眸睁开,仿若出鞘的宝剑寒光四射,将顾长冉的眼睛刺得生疼。但一瞬间刚才的寒光褪去,只余邪魅清冷,锦眉目一挑,看了一眼顾长冉傻楞的摸样,似笑非笑道:“说完了?”
顾自冉啊了一声,一个屁股蹲倒在了地上。其他士兵看了顾长冉呆愣的摸样,纷纷指着他哄堂大笑。锦则是看到了远处而来的都尉,挑了挑眉。
“吵什么吵?”新军都尉皱眉看着吵闹的士兵,大喝道:“集合。”一声吼叫将众人一震,士兵们赶紧的爬起来,跑向前方集合。锦也抖了抖衣衫,面无表情的跟了过去。
顾自冉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在抬头一看,发现身旁的士兵们早已经消失了踪影。赶忙四处搜寻,待看到那俊逸坚定的背影时,顾自冉咧嘴一笑,一蹦一跳的跟上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