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非……你没事吧?你抬头看看我……”
白芷蹙起眉来,担心地喊了方非几声。
她从未看见过方非这般模样——仿佛她整个世界都坍塌了,连带着她的心也被压得粉碎了一般,瞬间对一切就没了知觉,宛如一个活死人似的,没有情绪,也没有反应。
方非僵硬地抬起头来,连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不连贯,可见她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站在白芷身后的赵扶悉,看着方非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忍不住就蹙起了眉来。
方非瞪着眼睛看着白芷,墨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沉沉的空洞。
“白芷……”
方非沙哑地喊了白芷一声,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反倒让人察觉到她此时的无助与不知所措。
“是,我在这里。”
白芷应了一声,心里一阵难受,却不知道该对方非说些什么好。
方非眉头一皱,又马上松了开去,声音连带着唇瓣都剧烈的一阵颤抖,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一般。
这会儿,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格外缓慢,呼吸格外急促,好像随时要到底抽搐着死去一样。
而即使就这么死掉了,她也要带着那个被强加的恶名,到了下辈子也不得安宁。
她张着嘴,眨了眨眼,十指紧握住身下的床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得快要直接疯掉。
下一秒,她觉得鼻子一个酸痛,眼眶一热,她那干涩空洞的眼眸里,瞬间就涌起了单一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情绪,模糊了她的视线。
白芷看着她哭了,便是咬了咬唇,马上伸手一把抱住了方非,让她把头埋进她的肩膀里。
她和方非认识十几年,都没见到她哭过一次,也自然知道:方非有多么讨厌被人看到她脆弱的落泪。
所以,白芷不会去看,只会抱住她,让方非把额头靠在她肩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哭。
方非全身不住地颤抖着,她低着头,闭上眼睛,紧咬着下唇,不愿意发出任何一点哭声,只是无声地、不住地落着眼泪,要把近来一段时间所积累的所有伤心与痛苦都全数发泄出来一样。
……
方非不知道她哭了有多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哭得太累才睡了下去,还是因为把双眼都给哭瞎了才陷入了那沉沉的黑暗,亦或是她的世界早已经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白芷看着方非熟睡了下去,给她掖好了被子,又调了一下室内的空调温度,跟着就直接开车去了秦氏找到了秦久。
赵扶悉从上车开始一路反对到了秦氏,都没能够阻拦白芷执意行动——
她才不管秦久有什么他的想法和决定呢。就算他是被迫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她都要给方非出一口恶气。
“啪!——”
一个狠狠的巴掌过去,声音响亮得直接传出了门外,将外头的路过的员工吓了一跳,忍不住就围观在了总裁办公室门口,透过小半截没被窗帘遮住的玻璃看了进来。
白芷一手甩过去,后劲太大,整个人在原地虚晃了一下才又站稳了下来。
秦久站在白芷对面,一边脸上瞬间红了起来,他却没有反应似的,连一点痛意都没有一般,只是平静地看着白芷,等着她开口说话。
“你个死渣男,你知道方非现在怎么样了吗?!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坐着!你是没有知觉的吗?”白芷瞪眼怒视着秦久。
她见他没反应,还一脸平静的样子,她更加生气,一个咬牙,腿一迈,往前直接抓住了秦久的领子就是狠狠地一扯。
秦久被她拉着微微弯了脖颈,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赵扶悉见白芷没了控制,觉得再这么下去,说不定白芷要挥拳揍秦久了,他便马上走上去,抓住了她的双臂,就将她双手从秦久领子上拉了下来。
“白芷你冷静点,这样子下去,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你放开我!老娘是来砸场子的,谁说我来解决问题来了?!今天我要解决的就只有秦久这臭小子而已!”
白芷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赵扶悉双手紧紧地绑住了双手与身子,往后拉着退了好几步,远离了秦久。
“方非她,怎么样了?”
秦久并没有因为被打了一巴掌又被扯领子而生气,他知道他这次的做法,确确实实对方非造成了很大伤害。
但是……想要一个更好的、没有任何阻碍的未来的话,他必须这么做,而方非这一次,也必须坚强起来去面对这些必然会袭来的事端。
他心想:方非,抱歉了,虽然不想采取这么残酷的方式,但是……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今日被唐希韵借题发挥说了出来,迟早也会有别的人要拿去利用。
那所谓过去的阴影——放浪形骸的他们,寻欢作乐的他们,纸醉金迷的他们……
这一切,都是不能重来的过去。
而偏偏,这个社会里,还有许多人要谴责这些属于个人的生活方式。
人类是群体动物,我们没办法逃离周围人的目光,我们只能面对——所以,如果不早些解决这些来自我们各自过去的阴影与心魔,我们今后要如何在一起?又要如何长久地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