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谢谢。”
明镜觉得今天一整天都尬到不行，先是自告奋勇地打算去救茜洛，然后下一秒就被打脸，被漫天袭来的妖魔追得上蹿下跳，在九死一生的时候，却又被她认为‘无情无义’的东见月给救了。
此时东见月还是穿着那身剑云宗的道服，然而正在做的事情却与这个身份格格不入——他在盗取修道的心法，而且挑挑拣拣拿了好几个，光明正大地经过她的身旁。
——趁火打劫呢这是。
看到东见月这么崩坏他形象的行为，明镜有点反应不过来，但也知道现在该离他远远的，不然被当成同伙真的有理说不清。只是她也很好奇，东见月不像是会贪图这种东西的人，而茜洛也不需要，他是为了什么……
“离我远点。”似乎见明镜还待在不远处，东见月扫了她一眼，出声提醒。
“呃，好。”才答应下来，东见月就已经不见人影了，徒留明镜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忽然之间她心头冒起一阵很奇怪的感觉——走了，都走了。不管是流渊，还是东见月，亦或是茜洛与无忧，他们都要离开这里了。
明镜的感觉并没有出错，只是茜洛离开这里的道路实在曲折了一点，因为流渊给她指明了路，告诉她叶知秋在那个方向，却没有要帮她带芷水过去的想法，只是慢悠悠地吊在身后看着她，却什么也不做。
“这混蛋，还是这么喜欢看热闹。”芷水听到茜洛小声地吐槽了一句，对于流渊的决定却没有反驳，隐隐透着中无奈与深受其害的感觉。她依旧被带着东奔西多躲，只是与一开始相比，现在茜洛更加的放松且游刃有余。
——总觉得，茜洛其实挺开心的。那个流渊究竟是什么人啊？
芷水悄悄地回过头去偷看他，然后冷不丁地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心底却有股阴冷的感觉冒起。可怕，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个人好可怕。芷水连忙转了回去，抓紧了茜洛的衣袖。
“别害怕，就快到了。”茜洛下意识地安慰，刚低下头眼前就袭来一个黑影，连忙躲开一看，一个不认识的家伙，看衣着还是个修仙者，脸上带着不自然的黑气，一看就有问题。
“怎么回事。”茜洛现在才发现附近不管是人还是妖魔都变得不正常了，这架势看上去更像僵尸，丧失理智的僵尸。她的目光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中搜索，但并没有找到操纵者。
“要不，我们不去了吧。”越往战场的中心越危险，妖魔并没有要退走的意思，他们像疯了一样自杀式地进攻，茜洛可没有兴趣跟它们以命换命。她之前看到羽天离开就下意识地认为其它的妖魔也一样，现在看来是太天真了。
“…好。”芷水迟疑着也答应了，然后她就被茜洛拎了起来一把夹在腰上用前所未有迅捷速度冲了出去，视线不停颠簸，虽然理解她急于离开这里的心情，但这样的方式芷水当真接受不了，不一会就有想吐的冲动。
“怎么忽然掉头了？”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的流渊冲茜洛挑了下眉，后者几乎要冲他翻白眼了，道：“太危险了，你指的这条路我可闯不过去，要不你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跟着？”
“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推给我，而且太麻烦了。”完完全全就是借口，流渊纯粹的就是不想帮忙，不然对他来说解决那些妖魔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麻烦事。可惜茜洛也拿这样的他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叹着气往回撤。
“这小女孩是谁，你的私生女？”这时候才留意起芷水的流渊问道，不过那语气也是相当的轻松，感觉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而是纯粹地想找点什么来说说。
“怎么可能，”茜洛斜睨了他一眼，停顿了片刻才认真地补充道：“是叶知秋的私生女，最近这段时间放在我这里养着，现在带她回来找爹……话说人家身份已经够可怜了，你都没点同情心帮帮她的忙吗？”
“抱歉，没有兴趣。”流渊认真道歉的模样更令人生气，茜洛只觉得他是故意的，见此不由得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哇啊啊！！！”
芷水忽然就尖叫了起来，吓得茜洛差点把她给扔了出去。低头一看，脚下土地一只腐烂的手破土而出，一把拽住了她的脚踝，紧接着埋在土里的家伙也钻了出来，张开嘴就要咬上去。
“滚一边去！”茜洛一脚踩上去把它给踩回了地里，随即手起剑落把那只腐烂的手给砍成碎末，然后把芷水放下拍了拍她的脸，“没事吧，你可别吓傻了呀，你要是成了傻子你爹找我算账该怎么办，我上哪给他找个闺女去啊！”
“……你，你才傻了！”回过神的芷水生气地挥开茜洛的手，反驳道：“再说了他也不是我爹，你别再乱说啊，不然我可就要生气了！”
“你现在就不是在生气吗，”茜洛无所谓地说道，最后还是捏了一把芷水白嫩脸，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脸色却突然一变，将她拽到身后抬手拦下了砸下的斧头，抬起脚踹上对方心房，把他给踹开。
“锵——！”
这还没完，转眼又是一把利剑砍下来，茜洛皱起眉头格挡下后退回了芷水身旁。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没有了修仙者的身影，茜洛看向剑云宗的山门，大量地涌上去，难怪一直不起眼的她们会被围攻，那些修仙者看样子也不是被彻底消灭，而是离开了，或者说是放弃了这里。
“说走就走，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啊！”其实人家这样做也没有什么错，但茜洛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她可不像他们一样会御剑而飞，没有他们帮忙分担仇恨，她一个人带着芷水要怎么冲出去。
“刺啦——！”
一个分神，右手手臂就已经被利器给抓出一道伤痕，鲜血迅速浸染透衣物，血腥味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引得周围的妖魔更加兴奋躁动。茜洛沉着一张脸，重新架起了断罪，紧紧地抿起唇。
“你这样是没有用的，”流渊的声音很近，但人又好像离得很远，那清清泠泠的嗓音透着几丝残酷，“你不把那个小家伙丢掉，你们两个都逃不出去，那些修仙者已经走了哦，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茜洛”闻言芷水瞬间就抓紧了茜洛的衣袍，生怕自己会被抛弃，同时也紧张不安地看向了茜洛，此刻她脸上没有一点脸，冷硬严肃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别担心，我可不想那个家伙一样没有节操。”茜洛一如既往地伸手拍了拍芷水的头，嘴角扯起一个微笑，“不过你也别太放心，我是真的没有多少把握，现在重点是逃，你可要机灵点。”
“嗯！我会努力的！”芷水松了一口气，认真地点头。
“说这话你都不觉得虚吗茜洛？”流渊似乎是笑了，眼睛扫过她正在渗血的手臂，眼神暗了暗，唇边的弧度依旧，但有点虚假与僵硬。他的身边也围着很多的妖魔，然而他只是注视着茜洛，似乎只是想知道她要怎么解决。
“走你！”
匆忙地扫了眼周围密密麻麻的妖魔，瞄准了一个相对薄弱的方向，茜洛抓起脚边不知名的尸体一个回旋就扔了出去，紧接着就捞起芷水冲上前，硬生生用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这样做的后果跟卖血差不多，温热的鲜血都溅到了芷水了脸上，她白着一张脸开始埋怨了起来，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们，那个叫流渊的家伙不是茜洛的朋友吗，那为什么要袖手旁观？！
不了解流渊的芷水对他的一举一动充满不解，只是这些茜洛都能明白，而她最清楚的就是，流渊是绝对不会任由她死在这里。虽然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都是淡然与薄情，但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茜洛很清楚。
“既然山门已经开了，你们这群家伙还缠着我做什么！”茜洛自认为现在她身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有价值的断罪还被叶知秋给掩盖了气息……猛然间惊醒，茜洛的脸都扭曲了起来，挥舞着断罪更是凶残了。
“我怎么就忘了，既然那只乌鸦精在这里，那么自然还有其它的妖怪领主也在，原来还真的是来抢断罪的啊，你们可真有种！有本事就来啊！”想通之后茜洛就猛地加快了攻击，漆黑的剑刃在眼前带起阵阵血花。
“欸，那把剑那么重要啊……”一直留意着茜洛的流渊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勾起唇角奇怪地抬头看向天空，眼神里有几分复杂，“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难道真的是来救女儿的？”
“居然现在还窥视我的断罪，真是一群不怕死的家伙。”对茜洛来说断罪可是她非常重要的东西，是她的老师夙已留给她的，就是她自己丢了也不能把断罪弄丢，更不能让作为仙剑的它落在妖魔手上！
“我……！”
还想说些什么的茜洛被一阵强势的剑气打断，她抬手将断罪挡在身前，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手里就一空，芷水已经挣脱了她跑了出去，声音里隐约带着哭腔，“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茜洛顿时懂了，芷水的‘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