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城门关闭,顾榟凌和顾榟澄才回到顾府,因为是非常时期,早已贴出了告示,湘西城门落锁的时间提前了两个时辰,因此他们俩回到顾府的时候,刚好可以赶上用晚膳。
今日的气氛依旧有些沉默、紧张,因为顾夫人在顾婉晴离开开始便心心念念地算着日子,算到顾婉晴应该回城的日子到了,却依旧不见踪影,担忧得她旧疾又发作了,似疯非疯,癫痫地闹着要去西溪湿地找女儿。
顾榟凌好言相劝,一日两日还有用,第三日便无用了,只好喂了母亲安神汤,让她睡着了。
此时大厅里,除了母亲不在,其他人都在。
“大少爷~二少爷~”
顾琼听到下人请安声,抬起头来,不自觉地往他们俩身后瞧了瞧,依旧没有瞧见那个小身影,十分失落地垂下了眼,说道:“你们俩回来了,落座吃饭吧。”
“是,父亲。”
顾榟凌和顾榟澄一一落座,身后的丫鬟立刻端上了两碗饭,放在他们面前。
“你们都下去吧……”顾榟凌突然说道。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身后服侍主子用膳的丫鬟们自然是知道说的是她们,便福了福身,异口同声地说道:“是~”
顾琼挑眉看了一眼顾榟凌,往常这个大儿子要说家事的时候,都会让旁人都下去,他继续慢慢地吃着饭菜,等待着顾榟凌说话。
虽然顾家有食不语的规矩,但有时候也有例外的时候。
“妹妹过几日就会回来了,平安无事。”顾榟凌缓缓说道。
在座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看向了顾榟凌,却是神色各异。
顾琼只看了一眼,心里一松,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担忧。
顾榟钰却是十分惊讶地瞅了大哥一眼,却瞧见大哥看向她,便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继续吃饭,可是整个心思都不在吃饭上了,思绪飘到了外面,不停地问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能回来!不可能的!
江氏看着她女儿的神色,一一落在她眼里,她有些担忧她的女儿会做错事,而且会执迷不悟,大小姐能平安回来,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罪孽小了些。
而梧桐和百晓生都面露喜色,总算要回来了,虽然比预算的时间晚了几日,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消息确切吗?”顾琼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嗯,确切,冷家大长老的弟子,今日在城门口遇见,带的话。”顾榟凌回道。
“饭后,跟你母亲说一下吧,安神汤喝多了,脑子容易糊涂。”顾琼无奈地说道,他是十分疼爱妻子的,奈何她发癫起来,看不住她,只好依了大儿子的主意。
“父亲,放心。”顾榟凌神色有些愧疚地回道。
这顿饭,众人不知不觉地胃口好了些,一时将饭菜都吃了干净,前几日,几乎每盘菜都只动了几筷子,便结束了。
饭后,顾榟凌吩咐顾榟澄:“你去找母亲,跟她好好说说话,免得以为我们又在哄她。”
“可母亲更加听大哥的话呀……”顾榟澄有些犹豫地说道。
顾榟凌瞧了瞧父亲的书房,说道:“你可以讲些笑话哄母亲开心,我随后就来。”
顾榟澄看到大哥目光的方向,想到白日冷破所说的话,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便应了一声,抬步往母亲的院子走去。
顾榟凌见顾榟澄离去,便往父亲的书房而去。
身后不远处,顾榟钰看着顾榟凌远去的方向,紧紧握紧了手,坚利的指甲嵌入柔嫩的手掌中,隐隐有血丝流出,她犹然不知,一脸凝重又愤恨的神情。
“小姐……”紫嫣瞧见顾榟钰的神情有些阴森恐怖,不由地有些害怕,轻声唤道。
“去趟湘王府,跟孟苍海约明日一早,在茶楼喝茶。”顾榟钰被一叫,回过神来,又是一副端庄、典雅,淑女范十足的模样,轻柔地说道。
“是,小姐~”紫嫣低头应道。
顾琼书房里。
顾琼正在看下面的人送上来的消息,正看得皱紧了眉头,却不想听到顾榟凌的声音。
“爹,我能进来吗?”顾榟凌敲门问道。
“进来吧……”顾琼将消息随手放在一旁,说道。
顾榟凌一进来,便看到父亲的脸色不是太好,瞧见他手边的一张纸,猜到可能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便问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顾琼将那张纸递给顾榟凌,说道:“你自己看吧。”
顾榟凌一目十行,快速地看完,皱着眉头,说道:“要提前举办交流大会,这是何故?因为警钟鸣起吗?”
顾琼点了点头,说道:“嗯,其他地方也出现了不少异象,尸体突然暴动,鬼怪出没,危害百姓,因此在这短短几日,各地分支都纷纷开会决定,要求提前举行交流大会,听我们这边湘西总部出解决办法。”
当警钟突然响起的时候,他们这几个世家家主也都预料到这个太平日子恐怕就此要被打破,风云卷起,要变天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变得如此迅速,各地都发生了异常的事。
“爹,我也正要跟你说西溪湿地的事。”顾榟凌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事情有些严峻了,就是不知道西溪湿地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跑出来了,竟然会牵连那么广泛,恐怕是有同谋。
“嗯?你知道那里发生了何事?”先前在吃饭,顾榟凌并没有多言,只说顾榟矜不日就会回来,顾琼也就没有多问,此时听顾榟凌特意过来说西溪湿地的事,有些诧异。
顾榟凌看着父亲,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悲伤地说道:“此行就五个人从那里活着出来,其他人,都死了。”
顾琼挑了挑眉,一脸震惊,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这次四大世家的弟子,就五个人出来,冷家三师兄弟,妹妹和顾秦,其他人一个都没有出来。”顾榟凌说着,神情黯然。
顾琼一下子惊坐在太师椅上,原本以为警钟响起,西溪湿地有大阵镇压着,此番去历练的各大世家弟子们再不济,也能撑到出来的那一刻,没有想到竟然都……
那些年轻弟子可都是顾家极具修炼天赋的弟子,培养一个优秀的术士,可是要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的,这一次去西溪湿地历练,顾家弟子去了十多位,其中还有二长老的独子,恐怕他会受不了啊……
“其他世家可知晓了?”顾琼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地问道。
“冷家三师兄弟去通知了。”顾榟凌回道。
“哦?可是那冷破三师兄弟?”顾琼对冷家的人十分敏感,开口问道。
“是,当时榟澄也在,他们并没有为难他……”顾榟凌淡淡地说道。
“他们三师兄弟恐怕也就那冷破最明事理,心胸也最为豁达……”顾琼赞赏了一句,却是想到什么一般,皱着眉头问道:“那榟矜怎么没有随他们一道回来?她不会是出事了吧?”
顾榟凌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说道:“据冷破所言,顾秦受了重伤,榟矜就留下来照顾他,因此晚几日回来。”
“顾秦?可是那个养马婢女所生,却极具有天赋的少年?”顾琼问道。
“嗯,爹的记性不错,那少年还是父亲您一眼看中的,此番历练,儿子也是嘱托了他暗中照顾榟矜……”顾榟凌笑了笑,回道。
“嗯,是个很不错的少年,等他们回来,就让顾秦跟着榟矜吧。”顾琼吩咐道。
“是~爹。”顾榟凌听了,一点儿都不惊讶父亲的安排,因为顾榟矜出生时辰特殊的缘故,父亲母亲可都是费尽了心思,搜罗一切对妹妹有利的人围绕在她周围,将来若真的应了那沈家巫师的预言,至少能够搏上一搏,不至于被沈家人给杀害了。
顾琼说完,看中书桌上那张纸,低沉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次交流大会你带榟澄、榟矜、榟钰一起去吧,让榟矜也见见世面,多听听,多了解一些鬼道里的世界。”
“是,爹~”顾榟凌应道。
“具体事宜,等榟矜回来再说吧。”顾琼缓缓说道。
“是,爹~那些弟子的事……”顾榟凌有些犹豫地问道。
“你去长老堂走一趟吧。”顾琼十分无力地说道。
顾榟凌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冷破与冷袖、冷堂分别行动,冷破派冷袖去了墨家报丧,他去了沈家,同时打探一下沈楠是否回来,至于冷堂,则是回冷家。
一夜之间,所有不幸故去弟子的父母家庭都知道了这个不幸的消失,顿时弥漫着一片哀痛,悲伤的哭声延绵不断地从湘西城各处传来。
冷破没有去沈家庄,反而去了沈家长老会堂,他知道沈楠没死,要报丧,自然要去长老会了。
他并不确定那些沈家弟子是否都已经死了,但是听冷袖和冷堂的描述,不是死了,也会沈楠控制住了,依照沈楠所练的邪术,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此番前去,只是要将这个消息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