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湘园,顾婉晴一进院门,便看到母亲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身边只有一个张妈妈,坐在一旁,头低着,时不时地点一点。
顾婉晴看着这一幕,对梧桐和百晓生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让他们俩在院门口等着,自己小心翼翼走到母亲身边蹲下,看着母亲安详的睡颜,顾婉晴觉得十分地安心。
春乏秋困,秋季的太阳不媚不燥,正适宜晒晒,睡个觉,顾婉晴只是没有想到这还没到午时吃饭的点,母亲怎么睡了。
虽然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可是她才蹲下看了会儿,顾夫人像是有母女连心的感应一般,慢慢地睁开了眼,便看到了顾婉晴,她愣了愣,轻轻一笑,说道:“最近我是越发想你了,我的女儿,不想今日睡着,你终于肯跑到娘的梦里来了,娘真的好想你……”
说着,欲伸手去抚0摸顾婉晴的脸,可是又害怕自己一碰,梦就碎了,便要醒过来,看不到女儿了。
便收回手,说道:“不摸你也罢,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便好~”
顾婉晴以为母亲睡醒了,却不想听到这话,心中一酸,眼眶一热,立刻握住母亲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说道:“娘亲,我是榟矜,我历练回来了……”
顾夫人闻言,愣了愣,双手贴在顾婉晴的脸上细细地抚0摸着,触感是柔软、温热的,是真实的,并不是空无缥缈的,不由地双手微颤,连带着声音因为太过激动也颤抖起来:“矜儿,真的是你啊……你可终于回来了,担心死为娘的了,以后娘再也不让你出去做这种危险的事了……呜呜……”
一边说着,一边放声大哭了起来,紧紧将顾婉晴搂进怀里,半响都不松手,就担心一松手,女儿又不见了。
一旁打瞌睡的张妈妈也被惊醒了,抬头一眼便看到顾婉晴,眼眶也是一红,哽咽道:“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顾婉晴被搂得喘不过气来,但母亲哭得这样伤心,她也不便推开,目光看向一旁的张妈妈,似是在询问,母亲怎么了?难道又发病了?
张妈妈看懂了顾婉晴眼里的意思,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在小姐一离开湘西城的时候,夫人便每日每夜都睡不好觉,去城门口等着小姐您回来,虽然知道小姐您要去那里将近半个月,但夫人依旧不听劝地日日要去城门口等您,直到终于是盼到了小姐的归期,可是小姐迟迟都没有归来……”
顿了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夫人站在城门口整整等了一夜,都不见小姐回来,就……就担忧地发病了……”
说到最后,想起了大少爷的叮嘱,便没有往下说下去。
顾婉晴只听到前面,心思就不在意张妈妈继续说了什么,只知道母亲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好,竟然还发病了……
“娘,矜儿回来了,平安回来了,你别担心了……”顾婉晴说着,边温柔地拍着顾夫人的后背,她也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一离开,娘亲竟然会如此思念自己,恐怕之前的病依旧未好,才会如此发病,看来以后得好好陪陪娘亲才行。
院外,百晓生看向一旁的梧桐,见她一脸自责,安慰道:“夫人发病,不怪你,你何必一脸自责?”
梧桐有些低着头,小脸一红,小声说道:“走之前答应婉晴姐照顾好夫人,可最后还是没有办好如此简单的事,还让夫人只能病发地整日睡觉……觉得对不起婉晴姐,辜负了她……”
百晓生虽然没有在顾夫人面前出现过,整日跟顾榟澄呆在一起,也是知道一些内幕,比如顾夫人后来发病之后,就再也没有去守城门口了,不是她病得不能去了,而是顾榟凌给顾夫人开了安神茶,安抚着,淡定她的情绪。
效果是显著的,但安神茶最大的副作用便是嗜睡。
按照顾夫人发病的那个状态,估计顾榟凌开得安神药分量也很足,虽然没啥害处,但导致的结果便是顾夫人精神头不是太好,总是恹恹、浑浑噩噩的,吃饱,喝完安神药便入睡,人倒是胖了些,气色也还不错,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出了什么状况。
他见梧桐这幅样子,安慰道:“夫人虽然发病了,不也没事,虽然整日昏睡,但养得面色红润,也胖了不少,婉晴不会怪你的。”
梧桐觉得百晓生说得十分有道理,点了点头。
顾夫人哭了会儿,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急急地问道:“西溪湿地何其凶险,你可受伤了?让为娘的瞧瞧,你可别骗娘……”说着就要撩顾婉晴的衣袖,要仔细查看一番。
顾婉晴本就没有受伤,自然不怕母亲查看,任由她看,省得她多想,嘴里说道:“娘亲,真的没有受伤,一切都安好,那个摘取善恶果,也十分顺利,女儿出门之前,身上可是戴了好多护身法器,自然保得了平安的。”
顾夫人还是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果真一点点小伤痕都没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说道:“没受伤便好~”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二哥前几日说你要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又在哄我开心,这不,今日0你回来,我竟是最后一个知晓的,那两个不孝子,竟然不通知我去门口接你!哼,看我如何收拾他们!”
顾婉晴“噗嗤”一笑,说道:“娘,哥哥们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刚巧在路上遇见,便一起回来了……而且您也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哦?还有谁不知道你回来了?”顾夫人一听还有人比她还晚知道,顿时心中的气消了几分,这些日子,她一直叮嘱他们,榟矜有回来的消息,一定要第一个通知她,如今榟矜都跑到自己院子里了,自己竟然还在睡觉,太不像话了。
“我想爹爹应该还不知道吧,进府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大哥也没说,我便先来看娘亲您了~”顾婉晴讨好地说道。
顾夫人闻言,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指了指顾婉晴的额头,宠溺地说道:“不枉娘亲平日疼你,知道一回来便来见我~”
顾婉晴笑了笑。
这时,顾榟澄过来了,看到梧桐和百晓生在院门口杵着,没有进去,好奇地问道:“你们俩……这是在被罚站?”
百晓生回头怜悯地看了顾榟澄一眼,笑嘻嘻地说道:“我和梧桐这是不想打扰人家母女团聚,至于谁会被罚站,那就不好说了~”
顾榟澄也不理会百晓生话里有话,直径走了进去,看到母亲和妹妹正在有说有笑的,母亲的精神头好了许多,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颓色,心道:果真妹妹才是母亲发病的良药啊~
“娘,榟矜~”顾榟澄唤道。
“二哥你来啦~”顾婉晴笑看了顾榟澄一眼。
顾夫人抬眼一瞧,见是顾榟澄来了,想起方才的事,撇撇嘴,像小孩子一般耍赖生气道:“哼!还敢来见我,我平日可是怎么跟你们说道,榟矜回来,第一时间就要通知我,现在呢?我竟是在睡梦中,榟矜回来了,害得我都没有提前给榟矜做好吃的……”
转头,一脸慈爱地抚0摸着顾婉晴的脸,十分心疼地说道:“你看看你妹妹,半个月在外面,没吃好,肯定也没睡好,都瘦了一圈了,眼下还有乌青,你这做哥哥的,当时怎么不陪榟矜一起去呢,也好照顾一番……”
顾夫人没完没了地絮叨着,最多的便是埋怨他们俩兄弟,但表现出来最心疼的,便是顾榟矜。
顾榟澄终于明白了方才百晓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感觉头有点大,求救地望向顾婉晴,见她都不回头看他,便摸了摸鼻子,说道:“娘,要数落我和大哥,可以先等等,妹妹刚回来,这不,还没用午膳呢……”
话还没说完,顾夫人只听到女儿还没吃午饭,便立马风风火火地拽着顾婉晴的手,便往大厅走去,路上依旧不停地埋怨:“怎么不早说呢……害我一直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久,把你妹妹饿坏了,可怎么好……”
顾婉晴一路跟着,瞧着二哥一脸委屈样,捂着嘴直乐。
百晓生和梧桐跟在最后,也都偷偷乐着。
顾榟澄见他们都是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得两眼一瞪,快步走到母亲面前,咧着嘴,笑道:“娘,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多备些妹妹爱吃的饭菜……”
顾夫人点了点头,面上才有了一丝暖意,夸道:“嗯~这才有做哥哥的样子,榟矜出门一趟,肯定吃不好,吩咐厨房,最近都按你妹妹的口味来准备饭菜,得好好给你妹妹补补……”
听完这些话,顾榟澄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想先溜,什么理由不好找,竟找了这个,到时候那嘴刁的大哥怪罪下来,又是一顿骂,真是里外不是人了,不行,最近还是去找墨尘寒那厮,避避风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