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孟媒婆没有想到顾大公子会如此直接、毫不犹豫地拒绝这门亲事,顿时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但作为媒婆,笑挂不住也得挂着,轻轻一笑,说道:“哎呦~顾大公子,世子既然中意顾大小姐,即便顾大小姐还没到婚嫁的年纪,也是可以先订下这门亲事的,等到了年纪,便可嫁过去了,这种定亲的事,世家之间也是十分盛行的嘛……”
顾榟凌听着孟媒婆十分啰嗦的话,有些不悦,但也不能得罪了那湘王府,毕竟湘王是这湘西城的主子,即便他们顾家是六大世家之首,但在湘王面前,还是要敬上三分,淡淡地说道:“此时还等家妹回来再说吧,我们顾家的规矩与别的世家不同,若家妹不愿意嫁,我们不会勉强,若家妹想嫁,我们也不会阻止。”
孟媒婆瞧了一眼一旁一直默默喝茶不说话的顾老爷,有些为难,但顾大少爷把话说到如此份上了,也算是给了她面子,让她有台阶下,能够回去交差了,虽然没有完成任务吧……
“榟凌说的对,若小女跟世子两情相悦,我这做爹的,自然是不会强留着她,要定亲还是等到了年纪成婚,都好说……”顾琼此时发话了,觉得再不表态,恐怕这孟媒婆还会继续劝说下去。
孟媒婆心存仅有的希望也就此破灭了,湘王府跟顾家是世交,她也是知晓的,之前那顾榟钰小姐差点就跟大世子定亲了,却不想如今大世子连人影都没了,还传来死在外头的传闻来,如今这二世子上门求亲,虽不是湘王亲自上门,找了她媒婆说亲,也算是给足了顾府脸面,却不想竟被拒绝了……
哎……
孟媒婆心里踌躇了会儿,最终依旧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说道:“既然顾老爷也如此说了,小的便如此去回复世子了……”
“嗯,信伯送客。”顾榟凌淡淡地说道。
信伯立刻从不知哪里冒出来,走到一边站在,说道:“孟媒婆这边请。”
孟媒婆拱了拱手,便随管家离开了。
见孟媒婆走后,顾琼看向一旁的顾榟凌,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顾榟凌毫不犹豫地回道:“昨日榟矜祭拜入族谱的动静有些大,当时各大世家都派人到现场看了,今日湘王府就上门求亲,恐怕也是有这一层关系在的。”
顿了顿,想到自己的好友墨尘风,那含情脉脉看榟矜的眼神,他觉得有必要跟父亲提前打个招呼,说道:“爹,墨家墨尘风对榟矜向来都是另眼先看的,他是我们这辈中最优秀的男子……”
顾榟凌话没有全部说全,只是提了提,顾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他才是顾家家主,但如今年纪有些大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了,便将族中很多的生意都交给了顾榟凌全权打理,大事小事都会找这个大儿子商议。
这个大儿子虽比不上那墨家墨尘风的天赋,但也不算差,对于他的眼光和独到的见解,十分看重并且信任。
“那榟矜她……”顾琼还有些疑虑,若孟媒婆所说的是真的,顾榟矜在回顾家之前便与那孟苍海相识了,那孟苍海也不是一般人,气质、相貌、武学也都是一等一的,寻常家的姑娘只需一眼,便能害了相思,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也是如此……
顾榟凌自然是知道父亲担心的是什么,淡淡一笑,说道:“这个父亲请放心,榟矜是绝对不会喜欢那孟苍海的,那孟媒婆所说的也就能信一半,至于另外一半,还是当个笑话听听,就算了……”
顾琼回味着顾榟凌的话,皱着眉头说道:“他们之前真的认识?”
顾榟凌点了点头,说道:“嗯,也就这件事是真的,至于孟媒婆所说的两情相悦,这纯属胡扯了。”
“为何如此说?”顾琼很少关心子女的儿女情长,但自昨日顾婉晴所展示的能力之后,他便越发看重这个女儿了。
“榟矜她……”顾榟凌回想了一番顾榟矜与墨尘风相处的那段时光,若是一般的千金小姐面对墨尘风那样的绝色美男,早就露出了迷恋痴情的神情,沉迷当中无法自拔了,要是性格开放些的,恐怕就扑过去了,哪里还会如此淡定,远远坐着看。
而顾榟矜却是仅仅看着他容颜发呆,眼神却是十分清澈,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有一丝的迷恋,想来会儿,斟酌了下用词,才说道:“她缺根筋。”
顾琼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难怪那墨大公子在府上小住了一段时日,天天与榟矜朝夕相处,教她法术咒语,却也不曾听闻她爱恋上墨大公子的传闻……哈哈哈……原来如此……”
顾榟凌却是摇头笑着,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至少妹妹不会被旁人拐跑了,就是要苦了尘风,得多花些精力才行。
天池山山顶,顾婉晴闭着眼睛睡觉,突然耳郭一动,听到了下面的动静,水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有人从水中走出来。
嗯?不是走不出来的吗?
想到之前种种,顾婉晴吓得立刻睁开眼睛,往下看去,却见孟苍擎站在树下,抬头深情而又充满愧意地愣愣看着她。
他们俩对视了很久,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你醒了?”
“你没事吧?”
两人同时开口,却都是在询问对方,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婉晴,我……那样子的,不是我……”孟苍擎被术士所伤的伤势都已经被温泉养好了,神智恢复清明,想起了之前对顾婉晴的种种,内心十分愧疚,更加急于解释,生怕婉晴怕他了。
顾婉晴闻言,灿烂一笑,说道:“我知道~”便纵身一跃,从树枝上跳下来,来到孟苍擎面前,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好了,就是感觉与之前第一次碰见的有些不一样了,但又具体说不出来,笑道:“看来,你已经好了。”
“婉晴,原谅我,那个样子不是我的本意,若是我,我不会去伤害你……”孟苍擎见顾婉晴笑着,一点儿都没有责怪他的样子,心里有些发慌。
顾婉晴睡了一觉,也想过孟苍擎突然失控袭击自己,要吸食自己精气的事,待看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黑雾,便似乎有些明白了,此时见孟苍擎如此紧张,便起了捉弄他的心思,顿时笑脸一跨,露出十分委屈的神情来,不忘眼里挤上些泪水,十分怨念地看向孟苍擎,双手有意无意地拉扯着支零破碎的衣服。
孟苍擎一醒来,便想找顾婉晴解释,此时才看清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碎碎的,两只胳膊几乎都露了出来,心中十分懊悔,奈何总不能自己将自己揍一顿为婉晴出气,上前一把抱住顾婉晴,低声带着哀求地说道:“就知道你是生气我的,方才还故意笑得那么灿烂,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顾婉晴在孟苍擎的怀里愣住了,没想到孟苍擎突然会抱住他,听见他那带着一丝哀求的声音,她便有些不忍心继续捉弄他了,眨巴眨巴眼睛,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你知道,我没什么爱好,你又是湘王的长子……”
话还没说完,孟苍擎便立刻说道:“嗯,都是你的,以后等我回到自己的肉身,我的一切都给你好不好?连我都是你的,如何?”
“嗯?”顾婉晴没想到孟苍擎如此上道,接话都接得如此准,但其实她想说知道他没钱,可不可以用用他湘王长子的身份,到处蹭吃蹭喝去,不过他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你本来不就是我的吗?怎么又许我第三次了?一点儿诚意都没有!”顾婉晴嘟着嘴,十分不高兴。
孟苍擎一见顾婉晴如此小女儿神态,便知道她真的不生气了,果真跟一般女子不一样,宠溺地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说道:“怕你因为昨日我丧失理智对你所做的事,而反悔不要我了,所以再许诺一次。”
“嘿~你以为我会做亏本的事吗?既然你已经是我的,我万万没有不要的理由……”再说了,湘王府那金山银山的,我都还没看到呢,如何就能不要你了呢……
但后面一句话,顾婉晴不敢说出来,生怕孟苍擎会反悔了。
孟苍擎听了,愉悦地一笑,将顾婉晴抱着,飞到树枝上坐下,让她舒服地躺在自己的怀里,问道:“那你方才想说的是什么?”
顾婉晴想了想,似乎利用孟苍擎世子的身份出去蹭吃蹭喝的,有些不地道,晃了晃头,便打散了这个念头,转而说道:“听说你们湘王府的厨子不错,改天你回来了,借用给我一个月便成。”
“好~”孟苍擎笑了笑,说着双手紧紧抱着顾婉晴,目光移到下面的温泉,看着那水十分地清澈,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觉得怀里的人儿真是自己的福星,重新回到肉身的日子,不会太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