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在树下坐了许久,从口中吐出一口血,半响才颤抖着手,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十分剧痛,这次为了布下这个迷魂阵,她用了她的心头血,用了最强的巫术,希望一次性将顾婉晴给除掉,没想到会被顾婉晴强力所破,她受到了严重的反噬,心脏已经破碎了,幸好有母亲从小给他们俩施下的巫术,若是满怀怨恨而死,那么就会复活一次,要么报完仇之后彻底消失,要么就是被对方直接除掉,代价就是永不超生!
沈家庄里,沈冰清突然心中一痛,扭头看向放在案台上的长明灯,其中一盏突然灭了,散发出一股悠然的魂香,一旁的宋妈妈看到,低呼一声:“夫人,小姐她……”
“跟她百般叮嘱要小心,没有想到她那么大胆,竟然用自己的心头血来下巫术!”沈冰清看着属于沈月命数的长明灯灭,虽然一时有点伤心,但是闻到那股魂香,那股忧伤感就淡去了,自从那年之后,她便在没有感情,亲情爱情友情,她都放弃了,对沈月沈楠好,也只是出于这是自己的两个孩子,对自己有用,一个跟自己一样是怪物,一个可以继承她的巫术,将巫术传承下去,其他多余的情感一丝都没有。
而现在,沈月死了,虽然还活着,也就是行尸走肉而已,没有什么区别,继承巫术的的事,看来她要另做打算了。
“宋妈妈,让沈妈妈去沈家家族去挑些灵力充沛的小姑娘过来。”沈冰清淡淡地吩咐道。
“那小姐她……”宋妈妈听完有些迟疑,她是知道小姐虽然死了,但人还会回来,若是知道夫人已经有更换继承人的准备,她真怕小姐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既然敢这么做,现在变成这幅德行,自然得有心里准备接受这一切!”沈冰清冰冷的眼里射出一抹寒冷的冰光,声音更是寒冷到极致,一向陪伴在她身旁的宋妈妈闻言都不禁打了个冷颤,看来这次小姐这行为是彻底惹怒了夫人,也让夫人彻底地将她放弃了。
“是,夫人,奴婢马上让沈妈妈去准备……”宋妈妈低下头,回道。
沈冰清看着那灭了的长明灯,眼里不禁地还是流露出一股忧伤。
在天池山树下的沈月,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她继承沈家庄的权力,她现在还没恢复行动的能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瘫软地靠在树上。
这时,紫嫣寻到这里,看到坐在树下的小姐,低着头,胸襟上还有一抹鲜红的血,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死了,心头一惊,连忙跑了过去,哭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谁害的你!小姐!”
“你个死丫头,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沈月阴冷地说道,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死了,所以内心深处却十分忌讳“死”这个字了,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没有得到大公子的心,她还不能就这么死了,可是……
顾榟矜那个贱人,你让我活不成,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小姐,你醒了……”紫嫣听习惯了自家小姐发脾气时阴森说话的语气,破涕为笑,但很快她发觉到了不对劲,双手摸向小姐的身体,根本没有温度,甚至是冰冷,犹如死人一般,她吓得颤颤巍巍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哼,还能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吗?快背我回沈家庄,我受了重伤,动不了了,估计要修养一段时间了……”沈月知道紫嫣一向衷心,却并不打算立刻让她知道真相。
人都有恐惧的一面,而自己现在动弹不得,若没有紫嫣的帮助,恐怕自己要一直呆在这里了,黑夜里的天池山里不乏有野兽出没,她可不想变成盘中餐,而她的哥哥也在不远处的山洞里,若让他看见自己这么一副样子,他肯定会毫不顾兄妹之情,将她吃了,来提升修为!
“恩,好,小姐,奴婢马上背您下山,求夫人请最好的大夫来医治!”紫嫣见小姐如此说,以为只是受了重伤,才会导致体温那么冰凉,不疑有他,立刻上前将沈月背起,往山下而去。
沈家庄里,沈妈妈原本在厨房为夫人准备午膳,听到宋妈妈的话,立刻变了脸色,急匆匆地随意往围裙上搓了搓手,便往夫人院子里走去。
一到院子,见夫人正在晒太阳,闭着眼睛,一脸恬静,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沈妈妈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上前轻声说道:“夫人,从沈家家族里挑选灵力强的少女,毕竟不是夫人您的血脉,这样继承沈家庄的一切,可是混乱了血统呀!”
“沈妈妈,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月儿这丫头可是就这么去了,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沈冰清淡淡地说道,声音里尽显疲惫。
“不是还有沈楠少爷吗?”沈妈妈好心地提醒道,“少爷也是您的孩子,您怎么可以不考虑他呢?”
沈冰清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似头疼一般,伸手揉着额头,宋妈妈见了,上前去给她按摩太阳穴,以减缓她的疼痛。
半响,沈冰清才舒展开眉头,悠悠地说道:“沈妈妈,知道你心疼楠儿,可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状况,虽然妻妾无数,可有哪一个能够活过一个月的?”
沈妈妈闻言,愣了下,内心挣扎一番,咬了咬牙,说道:“若夫人能够考虑少爷,孩子根本不是问题,只要夫人一句话,妈妈我必赴汤蹈火也会护着那些妻妾,直到有了身孕,再接到夫人院子里或者去外院,好好养着,十月怀胎也是很容易的。”
沈冰清听完,半响,终于睁开眼睛,目光十分冰冷地直直射向沈妈妈,直盯得沈妈妈跪在地上,才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我过够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不想后面的子子孙孙还要继续延续下去……”
宋妈妈听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十分疑惑一向心狠手辣的夫人竟然会出现仁慈的一面,她不是早就没有亲情可言了吗?
沈冰清察觉到了宋妈妈的疑惑,淡淡地说道:“还记得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宋妈妈和沈妈妈一听,想起沈楠少爷出生那晚发生的事,都不禁毛骨悚然,背后冷汗直冒,将单薄的衣衫瞬间浸湿,哆嗦了一下,两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沈冰清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思绪飘到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啊……啊……娘亲!”
“哇……哇……哇……”一声洪亮的婴孩出生啼哭声响破了天际。
苦苦等在院子里的众人听到这声音都松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小姐生了,夫人!”宋妈妈还来不及看小孩,便连忙出来报喜。
“啊!妖怪!”不想话音刚落,产房里传来凄惨的叫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喜悦。
沈夫人一听到那凄惨的叫声,惊慌失措地闯了进去,却见一个浑身血粼粼的孩子正趴在产婆的肚子上,正十分饥饿地在吃着什么东西,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注意他们的到来。
沈夫人走近一看,头晕目眩,差点就要昏死过去,幸好紧跟过来的沈妈妈连忙将她扶住,她扫了一眼产房里吓得瘫倒在地上的丫鬟婢女们,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们说道:“封锁消息,不管院子里还是产房里,所有的婢女丫鬟产婆通通拉出去关起来!”
“是,夫人!”沈妈妈应了一声,便出去办事了,一时产房里、院子到处充满的求饶和啼哭声,她们知道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下场必然是死!
沈冰清已经清醒,满眼泪水地看着地上发生的一幕,看到母亲过来,哀唤道:“娘亲,怎么会这样?”
“女儿,是娘亲的错,不哭了,娘亲会让孙儿变得更正常人差不多的,别难过了……”沈夫人抱着沈冰清痛苦不止,早知道如此,她早该怎么做了。
安抚好沈冰清,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孩也吃饱了,在地上睡着了,沈夫人吩咐宋妈妈一些事,便离开了产房,沈冰清朦朦胧胧之际,似乎被人灌下了汤水。
再次醒来之后,便再也不见母亲的踪影,硕大的沈家因为消失了很多奴婢,也变得空空荡荡的,自己刚生的孩子变得可爱讨人喜欢,但沈冰清便再没有笑过了。
因为宋妈妈告诉她,母亲为了让她下次能够生出正常的小孩,为了这个孙儿将来表面上能够与正常人相差无几,她选择了将自己的肉身奉献出来了……
沈冰清眼角布自由主地留下一滴泪水,这个世界上,母亲为了她惨死之后,就没有人爱她了,忠心耿耿的宋妈妈和沈妈妈都是替代不了的,而她也不想落入跟母亲一样的下场……
太阳渐渐落山,晚风吹起湖面一片涟漪,带来丝丝凉凉的爽气……
“月儿该到家了吧……”沈冰清幽幽地问道。
“奴婢这就去门口迎接。”沈妈妈恭敬地回道,神情已经恢复如初。
“宋妈妈,你也过去帮忙吧,月儿最近就不要让她出门了吧……”沈冰清吩咐道,心里却开始盘算如何找那顾榟矜报仇,不管自己爱不爱这个女儿,毕竟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现在变成这副样子,她心里不可谓不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