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摆设颇具浪漫情调的一顿饭,姜媛没有心情享受,饭菜就像是为了完成一个艰巨的又庄严的任务一样缓缓进入到嘴巴里。
鳕鱼籽的腥味没有刺激到姜媛的味蕾,反而刺激到了她的大脑。
封天景看着那双被姜媛默默放下的筷子有些诧异,“为什么不吃了?我看你从进医院开始就滴水未进,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要不再点一些其他的?或者实在不喜欢的话就换地方吧!”
姜媛摇了摇头,示意封天景不必麻烦,“菜都很好,我只是在想怎么样能最好地解决这件事情。”
“既然金良杰已经被抓起来了,相信会得到相应的惩罚,你就不要再为此而操心了吧!”封天景说着为姜媛又夹了许多菜在碗里。
“惩罚当然会有,只是究竟是做什么样的惩罚,能不能让人解气这就不得而知了。”
姜媛夹起了一颗西兰花,混合着愤怒一齐咀嚼撕裂吞进了肚子,若有所思了几秒之后将目光锁定了封天景。
“你不觉得那个金良杰看起来很嚣张无赖吗?那么多人围着他,连警察也去了,他就是一口咬定说姜小满勾引了他。”
说着姜媛不悦地将筷子搁在了餐盘上,“如果他的话真被宣扬了出去,先入为主成为人们所知道的真相,那我们姜家的名声该往哪里搁?现在想一想他矢口否认厚脸皮的样子就觉得可气!”
“我看,干脆就动动关系来解决。”姜媛思忖片刻,像是终于在脑海中寻到了合适的方法,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我记得那边好像有几个熟人的,只要给点好处,应该能够成事。要不然,真的难解心里的气愤。”
封天景终于明白姜媛的意思,于是安慰道:“你要这样也不是没有办法,依我看那个金良杰的确也不是善茬,对于这样伤害女性又不肯承认的恶劣行为的确应该严惩不贷。”
姜媛在他的话里有一秒的怔愣,但是那怔愣即刻就被隐藏在一个富含深意的笑里。
然后她优雅地呷了一口汤,“严惩当然是要严惩,但不是为了姜小满,只是为了好好教训一下金良杰这样的人渣。看他那副样子,也不知道先前还有多少女孩子遭之毒手。”
封天景没有再继续接话,只是静静往姜媛的碗里夹菜。他理解姜媛的心情,因此并不想加以影响。
“你只安心地吃饭吧!吃晚饭我就去解决。”封天景说着给了姜媛一个了然的微笑。
没过多久,被暂时看押在警局的金良杰就被判了刑。
“二十年啊!已经接近无期徒刑了吧!”姜诺诺兴奋地拍着手,“这下他该没有机会上蹿下跳地蹦跶了!想想他跳起来否认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果然是邪不胜正!”
姜媛笑得一脸欣慰:“人渣就应该得到人渣的对待,二十年都不为多。毕竟有些罪犯就算你给她判死刑他也没有要悔改的觉悟。金良杰错就错在招惹了我们姜家,偏偏我就不爱吃素!”
姜诺诺一脸崇拜地看着姜媛,两只眼睛几乎要冒出彩色的星星,“果然我姐姐就是棒!有说一不二的勇气,也有从不失误的行事本领。”
姜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法官,他只是得到了应该得的报应罢了。”
一时正在大家以为事情彻底得以解决,心头怨恨终于要开始消散的时候,范秀芳却闹到了法院门口。
“大家都是有慧眼的人啊!你们替我分辨分辨!这件事情完全就是个乌龙。我的老公是冤枉的!二十年!居然被判了二十年!天地良心,我可以为我的丈夫作证,他真的没有犯罪!”
蚁窝般的人群里,范秀芳瘫坐在地上,裤子已经被沉地满是灰尘。脸上的泪痕新旧交叠,她的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冤”字。远远看去,这个牌子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大概有点像是在办祭祀仪式一样。
也不知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似乎法院的安保人员已经用尽了招数也没有办法将她“请”走。
这时来围观的人多了一些,范秀芳于是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加大了音量继续扯着嗓子叫喊,“这世道还有没有公平可言啊!明明是无辜的人却生生成了罪犯!要我们孤儿寡母以后该怎么办?”
她似乎为了要强化剧情的生动和语言的吸引力,用手在地面上狠狠敲打着,偶尔抬头看一看天,迫颇有些演舞台剧的架势。
“今天要是法院不给我一个合理的回复我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这个姜家到底有什么来头,竟然能够把白的说成黑的!只可怜了我的丈夫,你们的做法真的太可耻了!简直天理不容!”
范秀芳一边吼叫着一边将一床毛毯铺在了地上,“反正我是不走了,如果没有公平的审判,这法院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我的老公,一个本本分分的医务工作者,居然就这样栽在了精神病患者的手上。”
聚集的人群开始纷乱了,大家不禁在范秀芳的控诉中挖掘能够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信息。
“哎,她这是为了什么事情在闹呢?出人命了?”不明所以新路过的群众问道。
“谁知道呢!好像说自己的丈夫被错判了强奸罪,在这里发泄不满吧!”
“她说的姜家人是谁?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啊!”
“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反正我过来买菜的时候她就在这儿,现在回去她还是在在这里,毅力倒还是不错的。”
几个八卦心膨胀的人开始了讨论,似乎已经快忘了各自手中原本要做的事情。
姜媛赶到的时候范秀芳正在义愤填膺地发表着个人演讲,不少群众几乎已经沦陷在她激情澎湃的叙述之中难以自拔了。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着什么呢?”姜媛冲上前去,一把扯过范秀芳手中的牌子将它踩在了脚下。
然后她转过身来摆手示意大家,“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个语无伦次的人在这里发疯,你们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赶紧散了吧!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或许是姜媛所自带的气场的影响,有一小部分人自知无趣地砸着嘴离开了,还剩下另外一些人像是发现了更加了不得的新事物一样待在原地,眼眸里闪闪发光。
范秀芳被突然到来的姜媛气到,但是她很聪明地从剩余的围观者中间发现了有利于自己的部分,那就是他们对于弱者的怜悯跟同情。
于是她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哭叫地更加夸张,指着姜媛,“我才不是疯子!你的妹妹姜小满才是疯子!要不是她勾引我的老公,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吗?”
人们似乎在范秀芳愈发凌乱的头发间看见了她的痛楚与无奈,发出了一阵阵唏嘘声,开始对姜媛指指点点。
范秀芳暗地里有些得意,但表面却变得更加无辜可怜。
“就是姜小满!她为了要提前出院,故意勾引我的老公金良杰。结果现在却被反过来告强奸,而且还一判就是二十年!哎,简直是没有道理可言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以后我的小孩该怎么办……”
姜媛丝毫不为范秀芳的语言而震动,她站在一边甚至显得有些散漫,虽然群众里已经有人认出了她。
她镇定地看着大家,解释道:“一面之词向来是不可信的,我知道所有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天性,但这件事情不是哭着就能争做受害者的,我只能说在这件事情中,我的妹妹,还有我们姜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此时围观者的一大特征“摇摆不定”也凸显了出来,姜媛的镇定瞬间让一部分人转移了猜测,人群又是一阵唏嘘。
范秀芳着了急,冲上来就要揪扯姜媛的衣服,“什么受害者!你不要在这里颠倒是非!”
正欲纠缠之间,保安终于发挥了先前被封印的能力,迅速过来拽开了范秀芳。
封天景也以最快的速度带走了姜媛。
“你为什么要跟她理论呢?”
封天景的语气透着担忧跟淡淡的责怪,“都说了是一个语无伦次又不能明辨是非的人,还要去同她争辩,这根本就是徒劳。反正金良杰已经被判了刑,她再怎么闹也只是她的事,我们不用管。”
“不过,老实说,我觉得这个范秀芳看起来也挺可怜的。”姜诺诺在旁边小声说道:“毕竟她还有小孩要抚养,金良杰这样一入狱,他们应该也不会好过吧!”
对于姜诺诺的同情,姜媛并不能够感同身受,她只默默地看了一眼,语气冷淡,“一个巴掌拍不响,金良杰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就应当承担应付的责任。”
“不过这个范秀芳这么一闹,会不会把事情闹大啊!毕竟我看她那剽悍的样子,感觉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的。”姜诺诺有一些担忧。
姜媛倒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范秀芳再会闹腾也没有用,毕竟金良杰被判刑已经是无可更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