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滞,凝滞到尴尬。
有些人还保持着满心期待的表情和动作,但是听到这第三首诗简直如同幼童胡诌般的句子后,心里感觉像是吃了一坨粑粑一样难受。
文馨再学渣现在也能知晓这首诗是有多么的烂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脑中开始对北墨狂轰滥炸起来。
“北墨,你个混蛋!竟然敢这么捉弄我!”
“我要的可是流芳百世的佳作,你少拿这种水平的东西糊弄我!”
“别说什么这在你们那里是流行的鬼话,我才不会相信呢!”
“赶紧给我圆场,赶紧再来一首好诗!”
“快点儿说话啊!”
“……”
北墨听着文馨连珠炮似的一阵话语,一直没有答话,直到周围的人们反应过来。
“这首诗,很是奇特啊!”九皇子妃一脸揶揄的说道,不过并不会很直白,刚才的《春江花月夜》和《长恨歌》使得九皇子妃不敢再轻视文馨,就算那两首诗不是文馨所作,能背诵下来也不容易。
就算是别人赠给文馨的,能认识这样的人,还得到这么优秀而且未公开流传的诗,也让人艳羡。
“文馨姐姐,你是在故意逗我们玩儿,是么?”
“虽然是首打油诗,但是刚才的那只蛤蟆倒很是配合呢。”
“文馨姐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还是不要一口气作十首诗了吧,我觉得如此佳作,能一次性见到两篇,已经足够了!”
“我这辈子要是能作一篇,不,哪怕是能拈来几个好句子,我就知足了呢,想想就很开心啊!”
“……”
周围人再次叽叽喳喳起来,但是总体上言语并无太多奚落,还挺友善,毕竟有前面两首诗和文馨的身份垫着呢。
北墨则在文馨脑海中继续说道:“这首诗在我们那里真的很出名的,以蓝河为题,第一句话虽然短短六个字,朴实无华的形容出蓝河的宽阔大气,第二句话的荷花展现出蓝河水质的清冽和景色的秀美,虽然没有一个美字,但是脑中已经开始酝酿出秀丽。”
“你真的没有在骗我?”文馨听着北墨有条理的认真解释,竟然也无法分辨出北墨的话语到底是真是假了。
“第三句话‘荷花上面有蛤蟆’一下子在景色中引入动物,动静结合,相互映衬,让整个画面充满了生机。第四句话的‘一戳一蹦跶’让作者和景色沟通起来,相互交融,而且充满了童趣,简直就是画龙点睛之笔。”
“真……真的?”文馨已经完全没了主见,三个世界的欣赏水平和风格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按理说相似的文明不应该差距到这种程度啊。
“你觉得我是会胡说八道的人么?”
文馨犹豫了一下,还是想挽回些颜面,开口对周围的人们解释起来,“你们莫要以为这首诗太过于简单,虽然仅仅四句,寥寥数语,但是以蓝河为题,第一句话就朴实无华的形容出蓝河的宽阔大气,第二句话的荷花展现出蓝河水质的清冽和景色的秀美……”
文馨将北墨的话基本不做修改的重新说了一遍,然后便发觉周围人们的表情愈发古怪起来,刚才还有几人在为文馨圆场,现在她们也都不敢多说什么了……
虽然大家都不是文豪,但是基本的赏析能力还是有的,文馨刚才那番言论,已经有些强行胡说八道了。
“北墨,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啊。”文馨刚才的得意和底气已经消失无踪,没有基本知识积累的她根本掌控不了这种场面。
“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你觉得我是会胡说八道的人么?”
“你,什么意思?”文馨语气古怪的问道。
“我是会胡说八道的人啊,我最擅长的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文馨本来正站的好好的,突然蓝河之中起了小波,文馨脚下一踉跄,脑中灵光一闪,顾不得再去骂北墨,抓起旁边的一个酒壶,狠狠的灌了几口。
“好……好酒,好酒,待我……我……思索片刻,继续给……你……你们……们作诗填词!”
文馨故作姿态的摇摆着身体,结结巴巴的说道,然后酒壶一扔,躺在了地上。
“好酒,好……给我……拿……拿笔来……”文馨继续喃喃了几句,然后头一歪,就此死绝,哦不,装作就此醉了过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文馨醉的,有点儿太快了啊……
不过,就算是装的,也要赶紧扶进去休息一下,不然染了风寒可不好。
很快文馨便被接到岸边,画眉和其他几个仆人紧张兮兮的服侍着文馨往淮亲王府而去。
蓝河之上的楼船里,众人依旧在赞叹文馨的文采,虽然文馨第三首诗作的非常幼稚,但是前两首足以让大家津津乐道很久了。
而且虽然文馨没有做够十首,大家也并不介意,没人去嘲笑文馨,连续十首那般级别的佳作,除了蓝朝的诗狂李仙,怕是没有人可以做到了,正因为太过于夸张,所以做不到之后,大家反而认为是正常的。
两首诗也被送到了皇子和世子他们所在的司元台,然后立刻引起震动,再次将今年的司元节推上再一个高潮!
要知道司元台上的人们可比那些女眷们对诗文之道的研究要高出不少,那些女眷们不过是赞叹崇拜一下,并未能判断出文馨这两首诗到底意味着什么,到底能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而司元台上的人们却是立刻意识到了文馨这两首诗和之前秦熙的那三首一样,都属于今年司元节上的黑马,而且是异常耀眼的黑马。
不少人感慨岂能被两个弱女子抢了今夜的风头,更是借酒抒情,延长了今年司元节的时间,不少美酒被倒入蓝河,夜半时分,蓝河飘香,芬芳醉人。
文馨当然并未喝醉,但是却也真的困了,之前虽然只是作了三首诗,还都是盗的,但是文馨却感觉极其耗费心神,非常疲惫,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力感。
在马车上躺了一会儿,文馨竟然便已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的卧室里,身边就是世子容初。
容初身上还带着酒气,看来昨天并未少喝,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着一脸恬静的容初,想着昨天的事情,文馨总有点做梦的感觉,最后无聊之下的狂放之举现在想想确实不甚妥当,北墨给自己找的那第三首诗也确实让文馨现在想想都觉得脸红。
北墨太可恨了!
就在此时,文馨突然听到外面不知府内何处隐隐传来孩童的声音:
“大蓝河蓝河大,大蓝河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
文馨嘴角一阵抽搐,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就这么传播开来了呢。
“北墨,怎么感觉,我好像出名了呢?”
“馨儿。”容初睁开了眼睛,搂住已经坐起的文馨的腰。
“夫君。”
“昨晚你和秦熙真给容府涨脸。”
“夫君,昨晚我喝多了。”文馨准备将这件事用醉酒掩饰过去。
“没想到馨儿你竟然还有如此才华,以前夫君都未曾发现呢。”容初面露笑意。
“夫君笑话人家。”文馨心中却在忐忑。
“昨夜,司元节并未选出文魁。”
“啊!为什么?”文馨奇怪道。
要知道书中所写的文魁可是横空出世的秦熙,而且正是因为这个文魁的名号,让秦熙在冠军侯府的夫人这个身份之外多了一个很有分量的附加身份,第一次刷到强力荣誉。
“你和秦熙的作品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但是你的作品虽然惊艳,里面却有不少瑕疵,秦熙的作品无法确定到底是谁所为,而且她提前离开,终究让一些人不喜。”
文馨作品里面的瑕疵是因为文馨写了不少错别字,组合起来让人看不懂,而且里面的典故未做仔细的修改,也会有些不知所云,
“可是啊……”容初捏着文馨的耳朵,“其他人的诗作确实难以压倒性的占据优势,加上你们是女性的这种对比反差,昨天竟是一直争论不休,连两位皇子都是各执一词,最后只能宣布今年的司元会文魁未定。”
“这样啊。”文馨心中稍稍落定,她对这个文魁的名号并不在意,也不希望自己被套上这样的荣耀,昨天不过是尽兴一下,排解无聊,同时满足自己作为一个学渣回到古代显摆一下的恶趣味罢了,只要文魁不是自己就好。
“不过,最后大家决定把昨晚的诗作汇集成册,取名《司元集》,已经发给了不少人,怕是回头馨儿你也会多出不少学子粉丝呢。”
文馨干笑两声,此刻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已经是晚了,女儿身成为才女,会引起更多目光的聚焦,而文馨没有底气,她现在还暂时只是想混吃等死呢。
结果当天,就反馈给文馨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消息。
《司元集》在士子阶层引起很大的反响,今年的作品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出奇的高,而且风格比之往年也要丰富很多。
《司元集》除了发放给很多士子阶层之外,昨夜尽兴之下,两位皇子还让印制了不少发放给蓝河两岸的居民们。
这些平民并未怎么念过书,对于秦熙的“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感触不深,对于文馨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也带入感不强。
但是,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平民们对文馨最后的那一首“一戳一蹦跶”倒是异常的喜爱,内容简单明了,非常接地气,而且读起来朗朗上口,无论老人小孩都挺喜欢。
特别是不少小孩子在蓝河边玩耍抓蛤蟆的时候口中唱着,竟是编成了小曲儿,引来不少其他的孩童学唱,一下子传播开来。
短短时间,蓝河两岸到处都是“一戳一蹦跶”。
士子们闻之一笑,当做世子妃的玩闹,平民们乐得用这种方式参与一下高大上的司元节。
倒是蓝河的蛤蟆们遭了秧,被戳的菊花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