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娓从没听过这个词语,不过她不像北墨那般非常注意细节,随口揭过,说道:“两年的时间快到了。”
“嗯,你那边怎么样了?”北墨非常直接的问道。
“差不多了,你呢?”
“也可以收尾了。”
两个人都无法明说自己的许愿人的愿望到底是什么,甚至无法暗示,但是进度的描述倒是不受影响。
第二天,北墨拿到了一张炎雀的占领区域分布图,找到了王保国。
“我的家乡已经被占领了。”王保国看着图纸,脸色带着黯然的神色,他这两年心中一直挺矛盾,既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没有危险,每天陪着媳妇,但是动不动听到寒鸦败退的消息,心中满是复杂情绪。
寒鸦在经历了最开始的溃败之后,当局竟然主动放弃了很多地方,用空间换时间,在部分区域构造了坚固的防守,开始龟缩经营那里,竟是顽强的又抵抗了这么久。
当然,也是因为炎雀需要分兵占领太多区域,安抚民心、培养基层组织、重新进行基础建设等等,这些事情都让炎雀不得不放慢了推进的脚步。
“战争快要结束了。”北墨观察着王保国表情的变化。
“嗯。”王保国仔细的看着地图,“你知道炎雀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进行人口普查么?”
如果炎雀开始进行人口普查,那么王保国的身份就有可能暴漏,以王保国参与过菱镜计划的身份,几乎可以肯定,是要进监狱的。
“暂时还不会,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北墨和这块安置区域的长官关系还不错,能知晓一些内部的信息,“但是我们也不能太过于乐观,我的建议是,开始返回家乡,在离开之前,我会采取一些手段,销毁我们在这里的记录,同时,我在宣教部的时候,为了菱镜计划的完成,伪造了一些虚无的身份信息,有些连宣教部的那些大佬都不知道,随时可以使用。”
“我们可以使用这些虚无的身份信息返回家乡,但是我参军的消息,和我的真实信息很容易通过邻居获取。”王保国还是不放心,经历过战场,又平静的生活了两年之后,王保国非常怕失去现在的这种平静。
“关于这个问题,有件事我一直瞒了你。”
“什么事?”王保国抬起头。
“你的家乡那里抵抗非常激烈,炎雀屠了城。”
“什么!”王保国猛然睁大眼睛,满脸惊愕和愤恨。
“我也是才知道。”北墨没有撒谎,这种消息保密的非常严格,一旦大范围泄露的话,将带来占领区域的极度不稳定。
“这群炎雀的红毛孙子!”炎雀区域的人普遍都是红发,这也是那天寒晨市那个女子喊他们红毛的原因。
“我对他们的作为也感到极度的怨恨,但是我又非常清楚,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也需要尽量将其平息。”
“为什么?为什么!”王保国怒吼着。
“如果引起其他区域的混乱,引起大规模的反抗的话,将给寒鸦,将给炎雀两个区域的人民再次带来更多的伤害,我们承受不起继续的战争了!”
“那就让炎雀的这帮屠夫统治我们的国家,让他们沾染鲜血的手去指引我们的前进方向么?”王保国满眼血红,那里有他的亲戚,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发小和邻居,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既然他们敢屠城,就敢在执政之后让我们生活的没有人权!”
“任何事情都不能极端的去看待,你看我们生活的这个区域,比之战争期间要好很多,甚至,比之已经基层腐败严重的和平时期的寒鸦,都要好很多。”
王保国无言以对,北墨说的是事实,但这被屠城的是他的家乡,他心中的滋味不是别人能感受出来的。
北墨拍了拍王保国的肩膀,“你决定一下,是否还回家。”
然后北墨便走了出去,风吹的有点凉,北墨也有点想家,好久没有陪爸爸妈妈聊天了。
第二天王保国找到北墨,他还是决定回家,即使那里已经被摧毁,即使那里已经没有了亲人和朋友,但那里依然是他的家。
时隔两年,北墨再次带着几人踏上未知的道路,与两年前不同的是,少了“父母”,多了妘娓。
这次的路途要安全的多,被炎雀征服后,各个地方的治安和生活水平不降反升,毕竟他们之前就属于同一个国家,只是内部的分歧导致了内战罢了,倒也不会出现特别严重而又普遍的侵略者烧杀抢掠的行为。
离开之前,北墨拿到了改变身份的通行证,冒险销毁了几个人这两年的一切资料。
本来王保国还带着非常浓烈的负面情绪,两年中对炎雀才建立起的没多少好感因为北墨告知的屠城事件完全消失,但是经过一个又一个管制区域,看到炎雀治理下的很多地方竟然都非常的稳定有序,人们的生活还挺幸福,王保国的情绪也更加复杂起来。
北墨没有去和王保国再说这个话题,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明白才行。
面对家乡被屠戮,王保国再怎么愤怒都不过分,哪怕去复仇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看到路途中的一切,王保国按捺下仇恨,回到家乡重新生活的话,也不能称之为没有血性。
北墨一向非常能理解别人的各种作为和选择,从不以自己的立场和角度去否定别人的想法与做法。
离王保国的家乡越来越近,王保国夫妻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更加不稳定起来。
近乡情怯,这本就是非常正常的现象,如今他们又将面临着看到被屠戮之后惨象的心理压力,内心的情绪更是百味杂陈。
然而,就在进入王保国家乡所在的区域边界之时,一个北墨从未想过会再次见到的人物出现在一行人面前。
寒玉!
寒鸦宣教部部长,人称玉博士的寒玉!
“我等你们很久了。”
此刻的寒玉不再是之前身穿制服时的飒爽威严,身上寒酸的衣服见证着他如今的落魄,脸上架着的眼睛也不知多久没有擦拭过了。
北墨立刻探测了一下周围,未发现其他人的踪迹,稍稍放心。
但是,旁边的妘娓却一脸严肃的走到了最前方,右手在背后给北墨打了个手势,那手势的意思竟然是——逃!
逃,不要带任何犹豫和反抗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