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沈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她真的能医好那位公主吗?公主的伤势,他刚才瞧得清楚,别说是这贫寒的北界,就是在大顺,也未必会有大夫能医得此伤。
在军营,在太多这样的将士,战场上受了伤,虽然有命回来,却无人可医,最后还是年纪轻轻就丢掉了性命。
如果竟是真有如此的通天本领,所以求治严重的刀伤,那以后,会有很多兄弟可以继续活命。
魏猛越想越兴奋,他真希望沈晴能治好那位小公主。
不为别的,就为见证她的医术。
华夫人的寑殿中,一切都按照沈晴的要求,准备就绪。
“将你们的手洗干净!将绣花针和绣花线泡在烈酒里!准备干净的白布!将烛灯举得高些,注意不要把烛油滴下来!”此时的沈晴,衣袖高高地卷起,那一头乌黑长顺的头发也盘了起来,同时口鼻处蒙了一块她随身携带的口罩。
华夫人在旁边紧张地看着,这些要求和准备,的确是处理外伤时所需要的,可针和线……那是做什么用?
难不成……? 心里一个哆嗦,华夫人不敢往下想了。
不过当她看到紧紧闭着眼睛、生死未知的女儿时,又觉得,无论这位姑娘用什么、或是做什么,只要她是在尽力救治朝阳,那便好。
沈晴抽出莫桓送给她的那把锋利小刀,先释放在烈酒中浸了浸,又在蜡烛上一烤,顿时烧起了一小簇火苗,吓得几个小宫女一声尖叫。
沈晴镇静地看了她们一眼,那几个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任何声音。
锋利的小刀经过高温消毒,沈晴便决定拿它当手术刀一用。
将朝阳的衣服用剪刀剪开,露出那血肉模糊、足有近三寸长的大伤口,几个吓小的宫女,又是吓得紧紧地闭住了眼睛,不敢再看,不过却是死死地咬着牙,不再发出声音。
伤口处的血迹部分已经干了,呈深红色,而中间,依旧有鲜红的血液,在一点点渗出。
沈晴拿着干净的布头,蘸着烈酒,先将那些已经溢出来的血擦干净。
一块块的血布扔进盆子里,来微微冒着热气的清水,顿时变成鲜红一片。
她的助手,也就是那位医女,帮助几位夫人接生过,血腥的场面她到是不怕。
沈晴这边擦拭伤口,她随手再将这些布洗了出来,重新递给沈晴。
伤口渐渐擦干净了,可是由于伤得太深,在她擦的过程中,依旧会有更多的血冒出来。
“姑娘,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华夫人在旁边也是看得着急,这都是女儿的血呀,再这么流下去,血都没了,还怎么活!
“快拿来!”沈晴也是急糊涂了,北界男人骁勇善战,这里的物质条件、医疗条件,都比不得其他地方。
那些男人在打仗或狩猎中受了伤,肯定要有上好的药来救治,金创药,只怕这里的需求量最大。
华夫人马上从梳妆台上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沈晴。
沈晴打开瓶盖,一股清淡的香气萦绕鼻尖。
这个味道……好熟悉!
她想起来了!在她刚刚离开青汐镇,第一次去往安岭郡时,中遇山匪,当时胳膊上被他们砍了一刀,莫桓就是拿出了这种药,给她用的。
也是从那次起,莫桓这个家伙,便开始叫自己“晴”,还说让自己对他负责。
思绪刚刚一跑神儿,沈晴一个激灵,这种关键时刻,还乱想什么!
目光重新回到朝阳公主腹部的伤口上,沈晴将那洁白如凝脂的药膏,轻轻涂在已经外翻的肉上。
不出片刻,果然出血不再像刚才那么严重了。
沈晴不会内科,更不知道该如何操作大型手术,这里又没有无影灯和一系列机器设备,她现在只希望,朝阳的内脏,没有受损太厉害。
伤口干净了,沈晴用小刀将外翻的皮肉上,有些腐烂的烂肉一点点削掉。
与时同时,泡在烈酒里的绣花针和绣花线也让宫女们穿了起来。
接过细小的绣花针,又看了看这些五大三粗的女人们,想必这么精巧的东西,只有华夫人会有吧。
沈晴微微闭眼,回想着上辈子野外求生培训时,老师是如何教的处理伤口。
人的皮肤分好几层,在缝合皮肤时,并不是简单地把最外层皮肤缝上了事。
仔细看了看朝阳的小腹,还好她很瘦,肚子上没有肥腩,肚子下面也没有肥油。
这样缝合便容易多了。
沈晴先将最里面的那层薄薄的肌肉一点点缝了起来,留个线头在外面,又将最外面的皮肤缝了起来。
好在她的手工活不算太差,没有把朝阳的小肚子缝得太难看。
简单的两层缝合,沈晴觉得像是过了两个世纪般那么长,额头上密密麻麻一层汗珠。
手术结束,沈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抬头一看,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位姑娘……真的将公主给、给,缝了起来!
沈晴最后再用烈酒将伤口擦了擦,又抹上了华夫人给的金创药,最后用干净的白布,覆于伤口之上,又用布条缠在朝阳的腰上,固定好伤口。
“你们这里受伤后都喝什么药?去给公主煎一些,小心晚上不要发热。”沈晴累得都要虚脱了,最后向医女嘱咐了一句,便来到华夫人面前。
“姑、姑娘,朝阳她……”华夫人一直不敢凑近了看,她从来不知道,她从中原带来的绣花针和绣花线,竟然可以用在人的身上!
还是用在了她女儿的身上!
可她依旧不知道,朝阳现在是死是活,还有没有的救。
“夫人……”沈晴虽然很累,但有些话,她必须说,该打的预防针她必须打。
“夫人,我只是尽力救治,但公主能不能活下去,还要看她的运气。”沈晴如实说道。
华夫人刚刚升起一线希望的脸,顿时黯淡了下去。
“朝阳……我的女儿……”华夫人再次掩面痛哭。
沈晴叹了口气,是自己没说明白,还是她没听明白,现在就哭成了这样,好像有些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