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件事儿……要不要说给沈姑娘听？沈姑娘与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关系这么好，她人又心善，应该可以帮到姐姐吧。
“姑娘……”烟儿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出来。
如果眼前这位姑娘真的有通天的本事，那姐姐这么多年来的执念，便也会实现了。
沈晴看着烟儿，给予她无声的鼓励。
“姑娘……我姐姐她，就是巧儿姐姐……她是我亲姐姐，九年前，我们一同被买进护国公府里。”烟儿低着头，手里卷弄着丝帕，轻轻地讲述着。
沈晴一怔！她与巧儿是亲姐妹？难怪看着有些像，不过，这个烟儿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而那个巧儿，差不多也要二十二三了吧。
相差近十岁的两个姑娘，难怪沈晴没往亲姐妹上想她们。
就听烟儿继续说道：“奴婢只记得，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家里只有姐姐和娘亲。娘亲为人缝补衣物赚些铜板养活我和姐姐。那时候，姐姐也可以卖些绣品添补家用。”
沈晴认真地听着，烟儿小时候家里虽然穷苦，但至少有疼爱她的妈妈和姐姐。
“九年前的一天，姐姐去绣坊里卖绣品，被一个官家老爷看上了，偏要纳姐姐为妾室。姐姐不同意，那个大人家的家丁便跑到我家，砸烂了我家仅有的东西，还要把姐姐抢起。娘亲死命拦着，结果他们生生把娘亲打死。见出了人命，他们才收手回去了。”
烟儿越说越哽咽，虽然那时候她才四五岁，但这么多年，这些往事就像恶梦般，陪着她长大，让她想忘都忘不掉。
听着烟儿的述说，沈晴的眼眶也不禁红了。想不到，天天笑呵呵的烟儿，还有如此悲惨的过往。
烟儿让自己已经发紧的喉咙休息了下，感觉又能继续说话了，便接着道：“后来，姐姐带着我，安葬了娘亲后，就从汾水城一路向西来到了西都城，却被人贩子卖去那腌臜之地。姐姐死命不从，带着我逃出来后，幸得杜大人相救，才能做个清白姑娘。”
沈晴了然，这对姐妹也太倒霉了吧！不过，还是得说，这个世道太黑暗，官家明抢良女，手下的人杀人不偿命，还逼良为娼。
这些倒霉事儿，都被这对姐妹赶上了。不过，还好命不该如此，遇上了贵人。
就见烟儿收了话，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奴婢觉得老爷可能是看姐姐与走丢的大公子同龄，又都是被人贩子拐走的，所以才起了恻隐之心救下我们，但姐姐说，滴水之恩要以涌泉报，不管人家是出于什么原因，救了就是救了，这个恩，怎么都要报。”
沈晴没想到，巧儿还是个性情中人，她的报恩，难不成是要为府里当一辈子的丫鬟？难怪她都二十好几了也没嫁人，搁其他女人，说不定都生了两三个娃儿了。
“你姐姐的想法是好的，只是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为府里当一辈子丫鬟……”沈晴喃喃道，她有这个必要吗？想必这若大的府里，也不缺她一个丫鬟吧。
“姐姐想要伺候老爷，可老爷不愿意。”烟儿好像没注意到沈晴在说什么，继续着自己的话。
伺候？这不是一直在伺候吗？
“杜大人想让你姐姐出府？”沈晴诧异地问向烟儿，她看巧儿干活利索，指挥能力、用人能力都不错，把她放出去，有点儿可惜了。
可以先让她嫁人，再返回来工作，天黑再回家，两边不耽误，这不是挺好。
听沈晴这么一问，烟儿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了神儿，惊愕地“啊？”了一声。
“老爷他……没让姐姐出府啊？”烟儿莫名其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老爷曾经是想让姐姐出府嫁人，但姐姐不同意，老爷也无奈，便随了姐姐留下来。”
哦……还真打算当一辈子的丫鬟。是全当带发修行、积善缘、攒善业吗？
烟儿又犹豫了一下，似乎很纠结要不要说，最后一想，都说到这份上了，继续说吧：“姐姐原来想给老爷当个妾室，是出于报恩，不过现在，姐姐是真心想嫁给他。”
噗……！
沈晴刚好端起放在床头边桌上的茶盏喝水，便听到烟儿这么一句……这特末的也太出人意料了！
不可思议地盯着烟儿，她姐姐巧儿，难道还有恋叔癖不成？都知道她与杜大人儿子一般大，还要执着嫁给他。
看来烟儿刚才所说的伺候杜大人，是指的嫁给他了。
杜大人也难得，这么年轻漂亮的美人主动送上怀，他都能拒绝，而且也没有其他妻妾，真够老僧入定的！
烟儿为难地看了看沈晴，开口道：“姑娘与少爷和少奶奶交好，能不能让他们劝劝老爷，收了我姐姐，我姐姐是真心心疼老爷一个人孤苦伶仃，心甘情愿陪着他一辈子的。”
沈晴有些明白了，这府里这么重视巧儿，也这么相信烟儿，可能跟这事儿有关。
这沈一他爹，可能也是无心再娶，又觉得辜负了人家年轻姑娘的一片真心，更知道这姑娘对自己的忠心，便把府里的大小事务交给巧儿处理，毕竟若大的一个府邸，也没个当家主母在操持。
而烟儿作为巧儿的亲妹妹，自然也是能得到杜大人的信任。
只是……烟儿这请求，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让自己找沈一和云梅去劝他们的爹纳个小妾？自己这算哪根葱啊！
“烟儿，你姐姐……嗯，她很真诚善良，不过这婚嫁之事，还得双方都同意不是？”沈晴试着劝解烟儿。
这个丫头也十三四了，估计在府里再干上个几年，也会放出去嫁人。她现在可能对婚姻大事还不太走心，没想过太多，所以才会对沈晴说出那样的话。
“沈姑娘你不知道，其实……其实……，其实老爷也是喜欢我姐姐的。”烟儿又放出一个炸弹，炸得沈晴都快要外焦里懒了！
这古代人还能将忘年恋玩得这么含蓄，沈晴也算是大开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