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愚孝!哎呀,算了算了,不说了,看看汤好没好。有没有盐?”沈晴发现,很多观念跟古人是说不通的。不仅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依旧有很多愚孝的人。他们坚持他们的理念和准则,任何人否定他们,都是别人的错。
石头起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捧着一个小罐子。“姐姐,咱们只有这一点儿盐了,还是前几天林婶给送来的。
沈晴接过罐子,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小罐子,里面只有薄薄一层粗盐。本想把这些盐都倒进锅里,再一想:鲜鱼也不需要太多盐就很美味,还是留些盐吧,谁知道明天又是什么情况呢。
放了一点儿粗盐入锅里,剩下的又递给了石头。“汤差不多了,把碗拿来。”石头在旁边闻着鱼汤的鲜味,早就呆不住了。姐姐一吩咐,回身跑进屋里,拿出两个碗,一个还盛着半碗水,一个还有半碗黑粥。原来家里只有这两个碗。
沈晴看了眼那半碗黑粥,“这个别留着了,倒了吧。”
“太可惜了,虽然有些凉,但掺着鱼汤喝就不会觉得了。”石头还有些舍不得那点儿粥,那是他特意给姐姐留的,自己一直都没有舍得喝。
“这些汤足够咱俩喝的了,那个不要了,扔了吧。”沈晴不愿多看一眼,深感那黑粥会坏了她的食欲。
石头虽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的听姐姐的话。将一个碗里的水倒入黑粥里,又晃了晃碗,黑粥立即更稀了。石头走到栅栏门外,又看了看碗里的粥,还是有些不舍,但还是一狠心,全部倒在了门外。
沈晴从土灶后翻出两双筷子,这筷子,比地上捡的木棍好不到哪里去,她真怀疑这是不是筷子。先凑合着用吧。
盛好了汤,石头蹲在地上,已经迫不及待的先喝上了。
“姐姐,这汤好香呀!”说完,不顾烫的贴着碗边又喝了一口。
“别总是喝汤,吃里面的鱼,小心刺,别扎到嘴。”沈晴也端着碗,本想学着石头蹲着吃,但这姿势实在别扭,四下看了看,又实在没有坐的地方,便走向柴垛,靠在柴垛上享受起这新生命、新世界的第一餐。
“这鱼不吃了,喝汤就行,鱼肉留着明天还能再煮汤。”石头用筷子轻轻扒拉了一下碗里的鱼。他看的清清楚楚,这鱼刚叉上来的时候看着挺大,但煮熟了其实并没有多少,除去头尾,他和姐姐也就一人两块。姐姐刚大病初愈,应该多吃些补补,自己喝汤就行,肉留到明天又可以解一次馋。
“你放心的吃吧,姐姐保证以后天天让你吃的上肉,喝的上汤,再也不会饿肚子。”沈晴突然有些心酸。八岁的孩童,正该享受快乐无忧的童年,眼前的孩子却生活的如此艰苦。既然自己做了他的姐姐,就让一切都改变吧。
石头听了,微微一怔,似乎怀疑姐姐是不是在哄骗自己。
“刚才姐姐捕鱼你也看到了,这样的鱼汤我们以后不会不够喝,只会喝到腻。”沈晴看出了石头的心思,安慰道。
也对,河里有的是鱼,以后可以帮姐姐一起捕鱼,还会发愁吃不上鱼吗?
石头想通了,拿起筷子夹上鱼肉就往嘴里塞。
“小心刺!把嘴扎破了,以后什么美味都吃不了。”沈晴看着石头的样子,又心酸又好笑。自己也是饿的狠了,都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吃上了鱼。
填饱了肚子,一切烦心事儿似乎也没那么烦了,看着这陌生的一切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
草屋里冷的厉害,屋里又不敢点火。好在喝了热乎乎的鱼汤,身子里还是暖的。住在这样的屋子里,还不如住山上的山洞呢,至少可以点儿取暖。
姐弟俩各自躺在自已的草窝上,紧了紧身上薄薄的棉被。
“石头,你继续说,爹娘是怎么过世的?”沈晴现在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便想起了吃饭前的那个话题。
“爹在去年冬天染了风寒,一直没全愈,拖着病身子一直去十里外镇上的学堂讲学。这一来一回就是两个多时辰。终于在一个雪夜,晕倒在雪地里,最后还是在镇上做工的王栓叔发现了爹,给爹背回来的,可回来没多久,爹就咽气了。娘伤心欲绝,认为都是爷奶不给爹治病造成的。奶奶说娘不孝,平时只会看书写字,哪有出嫁的媳妇不会做家务的,三九寒冬天便让娘去河里洗全家的衣裳,说是锻炼娘,是为娘好。咱们娘出身秀才家,咱们外公去世的早,家里没有舅舅给撑腰。娘一个弱女子,以前也没吃过这些苦。爹在的时候,看在爹每个月拿来不少银子的份上,奶奶也不敢明着欺负她,可爹一走,奶奶就可以劲儿的欺负娘,说吃们娘儿仨在家吃白饭,家里大活小活全让娘做,最后娘也一病不起,三个月后娘也走了。”石头说完,便没了声音,不知是沉浸在这无力的痛恨中,还是已经睡着了。
深秋的冷意似乎来的特别快,尤其是夜里,寒气透过草屋,都能冷到骨头里。这才刚刚秋末冬初就如此,等再过一两个月,非得冻死在这野岭之下。
天刚微微亮,沈晴便起床了,也不知是昨天睡的早,现在已经不困了,还是被冻的睡不着。沈晴有晨练的习惯。起床后,拿起草窝上的一块布便出了家门,去跑一圈,顺便在河边洗把脸。
一路沿着河边,缓缓向东跑去。沈晴发现,她家北面就是那座大山,家门口是个土坡,下了坡就是青汐河。沿着河往东,就进了村子。她家是村子的最西头,或者说,她家是村子外的西头,因为她的草屋已经算是出了村子了,也没有邻居,独一户,到是清静。
青汐河一直蜿蜒而下。沈晴算着距离,估计有两公里就进了村。刚一进村,就见着个裹着袄子的老汉蹲在自家门口抽着旱烟袋子。见沈晴跑了过来,老汉慢悠悠的站起身,把烟杆在后鞋帮上磕了磕,问道:“晴丫头,你病好啦?怎么刚好就火急火燎的,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