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清空了下大脑,沈晴再次闭上眼睛,将自己所有的思绪和感官带回到以前。
“分水鱼嘴筑成以后,使得江水得以分流,既可以使干流外江的水量不致太大,从而大大降低了洪水季节泛滥成灾的概率,同时又使东面内江能灌溉灌县的田地,免除了灌县旱灾的产生。鱼嘴的分水量有一定的比例,大致是外江占4成,内江占6成,为了避免洪水季节内江也产生涝灾,又修筑了飞沙堰。”讲解员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荡,沈晴不敢再想其他,也顾不得里面的内容是不是完全理解,先记下来再说。
一页一页的纸,写满了内容,沈晴尽量放空大脑,只回想曾经的那一个片断。幸好,还能记住些,不过遗憾的是,还有不少内容,任沈晴如何回想,都想不起来,最多只有支离破碎的几个词语。
有总比没有强。沈晴根据想起来的内容,以及碎片式的词语,尽量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又跑到沙盘旁,再根据现场情况分析可行性。
一边设计着治水方案,一边画着草图,不知不觉便到了后半夜。
突然帐外一个响雷,吓了沈晴一跳!
收了笔,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腰身,扭了扭快要不会动的脖子,沈晴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走到营帐门口,轻轻掀开一点儿缝隙。
寒凉的夜风,依旧夹杂着浓重的水气扑面而来。沈晴定了定神,并没有急着放下帘子,而是把帘子掀开更多,走了出去。
雨,还是倾盆而下,只是风好像小了些,不会卷着雨水到处肆虐。沈晴站在营帐外的帐檐下,看着四周的漆黑:赵玄之怎么还没回来?
四周,只有大营门口那个方向有隐约光亮,想必那是大门处了望台的灯火吧。
呆愣愣地站了会儿,一排脚步声由远而近向这边走来。
“你们看到赵将军了吗?”沈晴抓住一个巡防小兵,着急地问道。
虽然外面那些灾民都是当地百姓,但不排除会有那不安分的人,或者,有他国或褚胖子的细作,在这样的夜晚,将主将引出去,让防不胜防的赵玄之……沈晴越想越害怕,所有不好的、最糟糕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无论他是不是自己的未婚夫,她总是不希望他出事。
“哦,是沈军师呀。刚才我们还瞧见赵将军了呢,好像在军医那儿吧,据说乡亲们捡回来个受伤的过往商人,赵将军应该跟那个商人在一起。”被沈晴拽住的那个小兵止步,很恭敬地回答了沈晴的问题。
“商人……什么商人?”沈晴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那些深入到敌军内部的奸细、细作,通常都喜欢扮成百姓或商人的模样混入其中。
赵玄之可是一军之统领,更是敌军的首要目标人选……“商人就是商人呗,还能是什么商人。沈军师,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还得继续巡查呢。”那个小兵即便穿着蓑衣戴着蓑帽,还是被雨水弄得满脸是水,就连他使劲说出的话,在这倾盆大雨中,都听得不是很清楚。
瞧着这队人就从眼前走了过去,沈晴有些回不了神儿。商人……?
不过如果在军医那里,那些也有层层士兵包围,想必也是安全的吧。
一阵雨风吹得沈晴一个激灵,抱着胳膊搓了搓,还是先回去吧,他一个大男人,又有武功傍身,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沈晴这样安慰着自己。
回到营帐,沈晴发现,再怎么自我安慰,心里就是放不下,像悬着个大石头一样,折磨得让人坐立不安。
喝了些热水,沈晴拿起刚入夜时,自己凭回忆写的那些东西。
当心静下来沉淀于另一件事物时,沈晴也忘了自己的担忧,琢磨着这项大工程到底要如何实施,才不会弄巧成拙。
浪费银子都是小事,但如果建的不对,那可是关系到了一方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危啊!
试着画了几张建筑图,有鸟瞰图、平面图、侧面图、剥面图等,每张图上面又标上距离、长度、高度、深度等一系列数字,可这里很多数字都是相互关联的,这就要用到前世所学的大学物理、数学等应用公式,甚至坐标图都要用上。
没有计算器的年代,做几道公式题都能要了老命!
还有那不顺手的破笔!沈晴一气之下,折断了支笔,用尖细的部位边蘸墨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一下一下的,真特末烦!一条直线都没画完呢,又得重新蘸墨。
再有那些公式,一步错、步步错,再折回去验算,又不是对。
啊啊啊!沈晴感觉自己要被折磨疯了!自己一商科生,大学物理……当时还是为了拿学分,生拼硬凑选的课,学得更是迷迷糊糊,现在在没有参考资料、没有计算器的情况下……好吧,也许是自己太累太困了。
把那半根笔扔在一旁,沈晴直接扒在了桌子上,一侧的脸蛋枕上手背,瞬间便睡着了。
睡梦中,那一堆公式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大学,似乎在考试……但同学们都换了人,都变成了这一世所认识的那些面孔。
不仅有莫桓和赵玄之,还有云梅和沈一,有赵语琪和小石头,连这次出征的那几名副将都在其中。
“喂,沈姑娘,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一位同学的声音。
“别说话!考试呢,不怕被抓啊!”沈晴嘟嘟囔囔道。
“哎,你这说什么呢?这是什么,鬼画符吗?”这是另一位同学的声音。
他似乎动了动沈晴,因为她压着那些还没做完的数学题。
“别动!我正在求解呢,再等等就出来了。”沈晴继续嘟囔道。
“哎老陈,你说沈姑娘是不是中邪了?”那两位同学不再理会沈晴,而是相互讨论了起来。
“我看像……该不会……”那位被叫做老陈的声音突然一抖。
“行了行了,还打仗的将军呢,这些鬼呀神呀的,你也信?!”那位同学不屑的开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