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父亲都很疼她,虽说不是要什么给什么,但基本上,只要是合理要求,父亲都会满足,更不会打骂她。
可现在……明明自己受了欺负,可为什么挨打骂的还是自己?!
脑袋嗡嗡作响,半边脸疼得几乎麻木。
一只手捂着被打的地方,冯芊羽只觉得那处烫烫的,轻轻一碰便疼得要命。
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委屈的样子,冯首至稍稍有些恻隐,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骨肉,是被自己捧在手里呵护大的。
可当初越是期望大,现在越是失望大。再如何打骂她又有何用,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
“跟着你那没用的娘,滚回府去!在嫁给褚大人之前,不许离开你的院子半步!”冯首至凶巴巴地说完,也不再看她们母女,转身离开。
“小姐……”红月扶着冯芊羽的另一侧。小姐如今的遭遇,她比谁都难过。
冯芊羽转头看着红月,当初若不是她不跟着自己去更衣,也许她们就直接去了偏殿,哪里会遇到死胖子;若不是她告诉自己前面有瑞王世子,自己又怎么会打发她先行回去;她回去那么久没见自己回来,也不说去找找自己,最后让皇上、皇后,还有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自己的丑态!
都是这个丫鬟的错!
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此时冯芊羽换上一副狰狞面容,用比她爹打她还狠的掌力,狠狠地扇了红月一个大嘴巴。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冯芊羽红着眼睛,用气得颤抖的手指指着红月大骂道:“本小姐能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红月被扇得有些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家小姐在说什么。
“小姐,奴婢、奴婢……”红月磕磕绊绊地说着,她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她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自己错在哪儿了?红月回想半天,她真的是一心为主,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小姐身上,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姐能够过得好。
可是,为何小姐如此指责她?!
看着红月愣头呆脑、哑口无言的样子,冯芊羽更来气。
她更认定了所有的错,都是这个丫鬟造成的!好像让自己如此难堪的不是褚胖子,还是红月一般。
骄傲了大半辈子的冯夫人,何时受过这种指指点点和辱骂,就连自家老爷都开始嫌弃她了。
所有的愤怒和火气一涌而出,既然羽儿说是这个丫头的错,那就一定是她的错!
“你这个小贱蹄子,冯家供你吃、供你穿,养你这么多年,却还不如一条狗!”冯夫人更是气恼,对着红月便是一阵猛踢猛踹。
清风阁此时已无他人,任凭冯氏母女如何欺负红月,都无人再能过来帮着说话。
所有的屈辱,都被冯氏母女加注在了红月身上,二人一起上阵,对红月一阵拳打脚踢,发泄着自己的委屈和火气。
冯芊羽更是对她恨得要死,见自己的拳脚似乎力道不足,干脆从头上拔下一支发簪,胡乱地便往红月身上乱扎一通。
红月委屈,却更不敢反抗,只能蜷缩在地上,堪堪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拳脚,还有那时不时针扎般的刺痛。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对冯家忠心耿耿,对小姐更是忠心不二。
就连刚才,她也是冒着犯上的危险,极力为小姐证明,与她在一起的,是瑞王世子。
可自己的忠心,为什么却换来了如此的对待!
红月想不明白,心里除了不解,更多的,是伤心和绝望。
而这种伤心和绝望,随着被加注在身体上的拳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紫月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们同是府里伺候人的,因着冯夫人和冯芊羽的母女关系,她与红月平时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红月的心思和为人,她再清楚不过,此时看到红月遭遇如此对待,她都觉得很心寒。
这是不是就是卸磨杀驴?还是狡兔死、走狗烹?
是不是自己的忠心耿耿,有朝一日,也会换来与红月一样的对待?
“夫人、小姐,咱们先回去吧,一会儿宫门落锁了,我们就出不去了。”紫月实在看不下去,在旁边劝道冯夫人和冯芊羽。
或许这样,才能让红月少挨些打。
果然,听了紫月的话,冯夫人和冯芊羽收住了手。
此时她们也是累得精疲力尽,冯夫人却仍是恶狠狠地盯着已经蜷缩在地、狼狈不堪的红月骂道:“小姐落不到好,你更别想有好日子过!回头与小姐一起嫁入褚府,替小姐挡着罪吧,也算是你对小姐亏欠的弥补了!”
冯夫人说完,不再管地上的红月是死是活,带着冯芊羽就下了楼。
紫月想过来搀扶红月,却被走在前面的冯夫人冷冷说道:“让她自己走!又不是大家小姐,哪儿那么娇气!”
冯夫人和冯芊羽都觉得,红月所遭受的罪,还不如冯芊羽的万分之一。就算把她打死了,也无法再换回冯芊羽的清白!
此时的红月,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冯夫人临走时说出的那句话,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让自己也嫁给那个大胖子?!而且听夫人的意思……日后便让自己替小姐与那大胖子行夫妻之事。
想想那个褚大人的身块儿,红月一阵冷寒!
她替小姐悲哀,但她更不想成为那个人的妾室。而且……与小姐共侍一夫……红月不用想都猜得到,以后自己的日子得有多难熬!
见她们都离开了,红月努力地想站起来,却发现,根本就起不来。
全身疼的要命,似乎有一只眼睛……还看不清了,模模糊糊,血红一片。
刚刚勉强坐起身,红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头便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冯氏母女互相搀扶,紧赶慢赶向皇宫门外走去。
紫月小心地在她们后面跟着,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生怕前面那对还在气愤的母女,再拿自己当了出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