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疏紧张得大气不敢喘，慢慢从椅子上退下来，弯腰去地上捡起那一本本账册。
原来……那盒子里的东西，真的是冯首至贪墨的征据，而且，居然这么多！
小心地拿起那些册子，莫疏一页一页翻看着，那些记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让他想反驳都找不到突破口。
最主要的是……冯首至这个老混蛋！他不是说没贪那么多嘛！这些数字怎么回事！这一笔笔的，都是怎么回事！
再想想他交给自己的，连这里的十成之一都没有吧！
莫桓不受这紧张气氛的影响，仍然不紧不慢地端着茶盏，用茶盏盖慢慢拨弄着茶水上面的茶叶，悠闲得就像在自家前厅般。
当太子翻到第三本时，他的眼睛突地瞪得滚圆！
那里，有半页都记录着冯首至如何将银子给了太子，而太子又将银子用作何用。
甚至还写到，太子要求他每隔多长时间就要上供一次，否则日后在朝堂之上，定会找冯首至的麻烦。
莫疏的心突突地撞击着他的胸膛，此时他的脸煞白一片。
当他看到这些证据的时候，以为这里只记录着冯首至的贪墨状况，而一但冯首至被查办，他为了保命，势必会供出自己。
但现在好了，都不需要他来招供，这里写得再清楚不过，这下该怎么办？！
太子又往后翻了翻，冯首至的贪墨情况，简直令人发指。
有的军饷，他甚至一点儿都没给军营，全部收在自己的囊中，不了了之。
莫疏心慌的同时，越看越生气。
他生气这个老混蛋贪得无厌，将大顺朝中的财富收为已有，而他对自己又那么小气。
贪的时候，都是几十万两的贪，可给自己的，每次也就几千两。
这些对于太子而言，基本就不算多的银两，让他以为，冯首至每次的贪墨，也只是扣掉一点点。
而这一点点，对于整个军营而言，其实也没什么。
“疏儿，可看完了？！”当莫疏看完最后一本，龙案后的莫染修沉声问道。
“回父皇，儿臣、儿臣……看完了。”莫疏低着头，磕磕绊绊地回答着皇上的问话。
“疏儿当此如何看？”莫染修只是沉着脸，不说里面的内容，依旧引导着莫疏问道。
“这个……”太子努力回想着，出门前那几个幕僚教给他的。
其中一位先生对他说，一但这件事牵扯到自己，就要尽量地把责任推给冯首至，让自己减少罪责。
毕竟贪银子的是他，不是自己。
“父皇，这个冯首至不顾我大顺边疆安危，私扣军饷，让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无粮可食，他罪大恶极 ！”莫疏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老王八蛋，贪了那么多不说，都没给自己多少，便把自己给拖下水了。
这让太子莫疏气愤不已。
既然父皇都已经知晓此事，这让太子也无法再包庇冯首至，而冯首至孝敬他的那些银子，也不值得太子为他这么大的罪责而冒险开脱。
“的确，他的确是最大恶极！可疏儿，上面又提到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皇上没有直接向莫疏问罪，而是先给他解释的机会。
太子心中一喜，连忙走到书房正中，对着龙案后的皇上便跪了下去，同时委屈地大声哭道：“请父皇明查，这些……儿臣都不知道呀！”
“不知道……？”莫染修皱眉盯着下面哭喊连天的太子，这冯首至是太子党的人，谁人不知？
虽然那个冯首至很少去太子府，也很少与其他太子党的人来往，在朝堂上，他的立场和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
而皇上布在外面的那些探子，也会回来告诉他，那个冯大人，偶尔也会去太子府拜访。
“儿臣真的不知呀……！”太子想起自己的幕僚在他出门前教他的那些，无论什么情况，绝不可以认罪！
一但认罪，这个罪名便坐实了，而只有一味地推卸，说这都是冯首至污蔑、栽赃嫁祸，这样，才有可能免于责罚。
太子起初还有些由于，毕竟皇上是他爹，他多少还能摸到皇上的脾气。
如果主动认错，或许还能择轻处置，但这次……想想自己得的那些，对于冯首至的贪墨，才那么一点点，自己如果就这么认罪了，那也太亏了！
“父皇，是冯首至那个老东西，是他诬陷儿臣！您想想，他贪了这么多，怎么可能只给儿臣这么点儿？他就是想借着儿臣这太子的名号，想着以后若是出了事，也有儿臣替他顶着。他一定是这么想的！父皇……儿臣冤枉啊……！”莫疏声泪俱下，好像他真的被人冤枉了一般。
不过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莫染修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太子，刚才他看这些账册的时候，也想到这个问题。
太子的身份，难道就值这些银子？
别的贪官，贪来的银子，基本上都是把大头儿交给自己的党首，以求庇护，而这个冯首至……有些让莫染修看不明白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太子来到书房后，莫染修并没有急着质问他，而是先谆谆诱导，看看太子的本性是不是没变。
还是说，太子已经拿了大头儿，只是账册上没有记录，而他又太会做戏，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莫染修有些拿不定主意，眼神瞥向莫桓的位置，却发现他根本也没看自己，也没看太子，而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不停地拨弄那茶水中的叶子。
再看看自己这个儿子。莫染修的子嗣本就不多，第一个儿子他都悉心培养，却无耐这个老大天资不聪颖，又容易被外界所干扰。
而老三，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怎么说他也不听。
他说：他无心皇位，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开开心心玩一辈子。
谁有本事谁拿这天下，他是不行了。
哪个爸爸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成材，莫染修也一样。
看着老三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气人劲儿，有时候莫染修真想狠狠揍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