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县主,使、使不得!”老黑只匆匆抬眼看了看沈晴,只觉得那是仙子下凡,正好站在了他对面,而且还在跟他说话,让他紧张得更是全身紧绷,一张黑脸,紫红紫红的。
“无妨,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沈晴不希望帮她做工的人会害怕她,但她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便将此话题赶紧翻篇儿。
“听世子爷说,您会做弹簧?”见老黑一直低着头,沈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是,会,刚会的。”老黑仍旧低着头,不敢直视沈晴,这颗心高高地提起,有问必答。
“那敢情好,我还需要您再做一对,你看看这大小尺寸。”沈晴说着,把那摞图纸中关于弹簧的那一页抽了出来,递到老黑面前。
可老黑只是瞟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仍旧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县主,我、我,不识字。”
啊?!不识字!那不是文盲吗!
沈晴突然意识到,这古代不比现代,文化教育还没有普及,读书识字,那只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做得起的事,而对于穷人来说,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还有银子把孩子送进学堂!
还是现代的义务教育好,有钱没钱都能上得起学。只是在一些偏远落后的地区,有些家长的意识还没跟上,也或许是师资力量没跟上,但毕竟对于整体而言,文盲的存在,已经少之又少了。
可在这悲哀的古代,对于老百姓而言,文盲才是主流。
沈晴有些歉意地看看老黑,在看向自己手里的那张图纸,突然眼睛一亮,声音都显得欢快多了,对老黑说道:“大叔,这上面就几个字,我现在告诉您,您记住便是。”
她所庆幸的是,这张图纸上并没有写什么过多的字,唯独几个,还是标的数字。
而这些数字,都是极简单好认的,别说这么大的一个成年人,就是很小的小孩子,见过几次后,怕是也能记住了。
沈晴拿着图纸,伸到老黑面前,开始仔细的告诉他,那几个字都念什么。
而对于图画内容,沈晴并没有多做解释,都是一样的东西,他既然做过了,也不是难事。
第一次有人教他识字,还是位仙女般的贵人,这让老黑激动不已,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沈晴指的那些字,努力地去记着它们。
可他就打铁才行,对于这些横横竖竖的字,他记一个忘一个,等全部记一遍之后,他发现他竟然一个都没记住。
老黑急得都快哭了,这位县主姑娘顶着大太阳,在这儿极有耐心地教他一个打铁的,他却一个也记不住,他从来没这么灰心丧气过。
旁边的许老汉看老黑抓耳挠腮的,走过来低声安慰道:“就几个字,你要是忘了,就让我那儿子帮你看看,他多少还认得几个。”
每次说起他那儿子,许老汉都极为得意。虽然儿子与他一起做了木匠,可儿子识字啊!
在这个工匠坊,除了周公公识得几个字,就只有他儿子了。
所以周公公一有什么文字工作,都会叫他儿子去做,为此,他的儿子总能比别人得到很多优待。
儿子争气,他这个当爹的都有脸面,所以在整个工匠坊中,许老汉的地位,也相应的比别人高些。
老黑一听许老汉愿意帮他,感激地看了看许老汉,再回头,一脸自信地看向沈晴,说道:“县主放心,这回我老黑没问题了!”
汉老汉虽然不明白沈晴为什么会做一把这样奇怪的椅子,但他刚才仔仔细细地将那些图纸看过后发现,做这个东西,其实一点儿也不难。
就是把普通的太师椅稍稍改动下,特别是椅子的底部和后面,其他地方完全一模一样。
现在工匠访中就有快完工的太师椅,挑一把做得好的,再按着图纸改动一下,明天这个时辰前,一定可以交工。
虽然二人都给了沈晴保证,不过沈晴也没指着他们明天这个时辰一定能做得出来,只要别拖得太久就好。
临行前,沈晴在莫桓耳边低语了几句,莫桓那双邪魅的眼睛微微一闪。
沈晴说完后,他直起了身子,对着院子里那些做工的工人们沉声一句:“把你们管事叫来!”
那些工人停了手里的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趟差事是好是坏。
若是这两位贵人要责罚周公公,那这趟差事便是得罪人的,毕竟周公公天天管着他们,他们可不愿意得罪自己的管事。
还是去叫老黑的那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胆怯地看了眼莫桓和沈晴,小声说道:“奴才这就去请周管事。”
说完,抬腿就向后面的一排屋子跑去。
此时太阳越升越高,而这个院子,除了最里面那排屋子前的屋檐下,还有点儿阴凉处之外,到处都是明晃晃的一片,晒得人头晕眼花。
沈晴只是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便觉得不舒服,再看看那些做工的工人们,想想他们,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都要这样在户外工作,也真是够不容易的了。
再看看那个管事,没事儿就在屋里歇着,歇累了就出来溜达一圈,他还天天颐指气使。
脑袋里正胡乱的想着,就见那个小太监过来了,后面则是周公公。
周公公一听瑞王世子和沈县主找他,急忙忙从房间中出来,弯着腰驼着背,一脸谄媚地向这边小跑着。
“这位管事,”不等周公公停下脚,沈晴便对他说道:“我要的东西已经跟他们说好了,这两日你不要催促他们,让他们安心去做,何时做完,何时再给我便可。”
她真害怕因为自己要的这件东西太着急,而让那两位大叔挨了这位管事的鞭打,或者由于赶工在出现质量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也背离了自己的本意。
周公公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急事呢,或者是嘱咐自己,让自己好好督促着他们干活,不要误了明天的交差。
可却不想,这位县主说的话,与他想的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