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现在已生出离开之心, 这九十九钢鞭,她是逃不掉了。
若是能侥幸活下来,这也值;若是……她与他将阴阳两隔,此生无缘,也许来世,也再不会相见吧!
既然如此,不如拼他一把!
雪儿忽然将身子跪直,一脸坚决,那双如泉水般的清澈眸子,也从绝望中溢出了希望的光彩。
就听她毅然决然地说道:“主子,雪儿……”
“主子!”雪儿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媚娘突然在她旁边跪了下来,对着莫桓说到:“主子,雪儿她并不是背叛血影门,她只是……为情所困。请主子对雪儿网开一面,她就算嫁入褚府,仍可以是我血影门之人,为我血影门效力。”
沈晴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此时此刻,那些不解和可惜的心情,已经被满满的感动所代替。
一个是不看颜值、只看真情的痴情女;一个是甘愿为姐妹以下犯上的老属下。
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这在前世那个快餐时代,处处都以功利为首,这样的真情,就显得非常难得可贵了。
莫桓直直的盯着这二人,一脸的肃然,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而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就像死神的催魂锣,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让人心生怯意。
过了半晌,莫桓冷声问向雪儿:“媚娘所言,可是你所想?”
他这样的话,让媚娘看到了希望,赶紧捅了捅旁边还有些发怔的雪儿,示意她快回主子的话。
雪儿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主子在给她机会。
“回主子,雪儿生是血影门的人,死是血影门的鬼,此生终不会背叛血影门!”她说得铿锵有力,眼中的坚定神采,甚至比刚才更加强烈。
莫桓没有再说话,反而是继续敲击着桌面。
他此时此刻也是心回百转。
雪儿当初是她父王带回来的,年纪比他还长两岁。
他们从小便认识,他也知道,雪儿的能力到底如何,对血影门的忠心又如何。
否则,他也不会将这等重要的任务交给雪儿,让她嫁入褚府,去拿扳倒冯首至的证据。
若说损失这一员大将,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而褚胖子那只老狐狸,也已经投靠了他,但是他目前还并没有能够制衡褚胖子的手段,能够保证他不背叛自己。
如果那个胖子对雪儿是真心的,只要雪儿不背叛血影门,让雪儿去制衡他,这不失为一个绝妙的方法。
可那个胖子到底对雪儿……会不会又像他对冯芊羽那般,只是几天的新鲜,过后便如垃圾一般摒弃一旁?
雪儿见莫桓一直不说话,刚刚燃起的那一丝希翼,也渐渐冷却。
主子现在还没有处罚她,还没有将她逐出血影门,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她不想再难为主子,她更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与褚大人那是不可能的。
无论是血影门的暗卫,还是娇俏阁的姑娘,她都不可能与褚大人长厢厮守。
罢了,罢了,能与褚大人做那几日露水夫妻,她已经很知足了。
“主子,雪儿不想奢望太多,能否允许雪儿今晚再见褚大人最后一面。明日……明日,无论主子对雪儿做出何等惩罚,雪儿都无怨无悔!”
“雪儿……”媚娘猛地扭头看向雪儿,目光中露出痛苦与心疼。
雪儿看到了媚娘瞧过来的目光,只是向她微微点点头,那意思就是说她心意已决,无需再劝,更无须为她再向主子求情。
而莫桓此番前来,是为了收集血影门对北界和西陵国消息的打探,却没想消息一个没听到,却横出雪儿这件事。
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更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是好。
如果雪儿说的是其他男子,他会毫不犹豫滴,让雪儿断了这个念头,或者直接按着血影门的规矩,将雪儿处罚。
而她偏偏看上的是兵部的褚胖子。
这不仅是自己一手推动的,更是因为那个人,目前自己还有用。
一旦冯首至被查办,那个胖子很有可能会晋升为下一个兵部尚书。
兵部……这个部门,对于大顺的安稳,重之又重,莫桓必须要确保这个尚书是自己人,至少是对大顺忠心耿耿的。
人心隔着肚皮,忠心与否,一时难以看出,但若换成自己的人,就能确保万一。
可他又实在不敢保证雪儿对褚胖子的重要性,一旦雪儿在这感情中沦陷,而褚胖子又要背叛自己,那雪儿……将会是血影门最大的隐患!
“你们先退下吧!”莫桓一时没了主意,他需要先好好冷静冷静,好好分析一下这里的利与弊,再做决定。
媚娘与雪儿相互看看,然后站了起来,又看了眼头疼不已的莫桓,相继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见二人一走,沈晴轻声问下莫桓:“你为何不肯成全她?”
莫桓放下正在揉着额头的手,看着这个让自己愿意付出一切的女子,他能明白雪儿的心情。
正是因为他尝过情滋味,所以才会很想成全雪儿。
可是他又不能不考虑血影门的安危。
天色渐渐黑沉,室内烛光摇曳,莫桓将自己心中所想,和这件事情中所有的矛盾点一一说给沈晴听。
沈晴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于私于公,都很难让人作出决定。
“现在,所有的问题根结,就是在于褚胖子对雪儿的态度,这个问题搞清楚了,这件事也就迎刃而解。”沈晴细细地帮莫桓分析,做着最后的总结。
“正是。”莫桓承认道。
沈晴又认真地想了想,再看向莫桓,眼中充满了皎洁的智慧,让人从中看到了新的希望。
就见她扬起眉毛,一脸兴奋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妨试它一试?”
“试它一试?!”莫桓不解,拧着眉头看向沈晴。
这个丫头,脑子里又出了什么鬼主意?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沈晴的主意的确是又新颖、又立竿见影,比那些迂回的办法,的确是有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