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白的手进去,血红的手出来。我只觉的眼前一阵眩晕,恶心的捂着嘴冲出这血腥味满溢的土胚屋子,拼命的吐了出来。
那陈东家看我出来,也跟了过来。他或许觉的我介意的是他身上的味道,距离我稍微远一些,怯怯的问:“生了么?”
我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快点进来帮忙……关键的时候你怎么跑了!”神婆娘在屋子里面喊我,我只能硬着头皮再进去。这时候一道黑影冲眼前飘过,只吓了我一跳。
此人和方才同我斗嘴的白无常长的及其相似,乍眼看上去,五官和身材似乎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他同身都是黑色,头顶的帽子很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很是吓人。我浑身一个哆嗦,如果刚才的那个没有撒谎真的是阴间索命大臣白无常,那这位,铁定就是黑无常了。
果然,没等我回过神来,白无常就不知道从哪了冒出来,鬼仙仙的冲我一笑,而后快速飘到黑无常的身边,轻声道:“你来的倒快,还没生呢……我让你去路边睡一会你不肯,现在怕是要和我一起等了。”黑无常冷冷的一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勤快,原来,有漂亮姑娘,怎么,看上了!”
我的妈呀,我要是被他看上,岂不惨了。
咳咳……
我忙咳了两声,心想这时候我若是能说话,定然上去告诉他俩,我已婚。
陈东家急忙走上来,毕恭毕敬的说:“麻烦两位再等一等,估计也快了。孩子生了,那活人的命你们二位尽管拿走去地府交差。”
我的心咯噔一下,只埋头去了屋子里面。神婆娘的手已经从姑娘的肚子里掏出来了,她嘀嘀咕咕的抱怨说:“累了老娘这么久,总算成了。”
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神婆娘的左手边的确放了个小小的婴儿。浑身都是血,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没见过医院里活人生孩子,自然也不知道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只靠近一看,方才被吓得差点晕死过去。且不说这刚生了阴胎的姑娘子宫和肠子都在外面堆着,就说这孩子,就足以吓的我浑身无力……
“怎么会这样?”我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觉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管不顾神婆娘一直让我装哑巴,痴痴呆呆的说出这句话来。
这个刚出生的婴儿,一动也不动,一声也不哭。他紧紧的闭着眼睛,连呼吸都没有,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死孩子!
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怀胎这么久,肚子里竟然是个死婴儿。
神婆娘却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阴胎本来就是这样,你快点过来帮忙,黑白无常怕是要等急了!”我这才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低声的问“黑白无常来做什么?”神婆娘看了我一眼,也压低了声音,冷笑着回答,你连这个都看不明白吗?当然是收了她的命。
“不,不要……
床塌上的女人还活着,听着我和神婆娘的话,发出无力的断断续续的抗议。
“你不想死也没有用,你的孩子出生了……他还需要你的这条命睁开眼睛呢!”神婆娘说完,下意识的看我一眼,把声音压的更低:“抱着孩子,现在没有月光的地方。”
我用颤抖地手抱起这浑身是血的死孩子,突然,一只手死死的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看着床榻上连五脏都不全的姑娘……
“放下……我的孩子……”
她几近哀求,我的眼泪在那一刻肆意蔓延。
我和她一样的命运,不过早晚不同罢了。而可悲的是命运,难过的却是这颗被欺骗的心。
“快点,别让黑白无常等急了。”
神婆娘看我不忍心,便用力讲那姑娘的收打掉。我抱着孩子去没有月光的地方站好,只感觉那死婴浑身冰凉……
神婆娘嘴里絮絮叨叨,有点了一些黄纸。黄纸照亮了床榻上姑娘的脸,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宫和肠子被烤的焦黑。一股味道刺进鼻子,我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流,这是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味道!
黄纸灭掉之后,那神婆娘就喊来陈东家,说让他把这子宫和肠子拿给黑无常下酒。陈东家看都没看床榻上的女子一眼,就拎着出去了。那姑娘长长地吼了一声,随即眼泪顺着眼角拼命的滑落。
“就是这么命啊,别怨恨别的。倒是你,能多为孩子做点就多做一点……你那孩子现在没有呼吸,只要你的这点阳气。你就快点去阎王的生死簿上报名吧!”说完。神婆娘将那烧好的黄纸灰弄了一些,往这姑娘的嘴里和鼻孔塞。姑娘很快连呼吸都不能了,越是哭泣,眼泪越是弄湿黄纸灰,灰也就越实……
我看着她的腿慢慢的踹了下去,神婆娘只在她和孩子之间来回走动,一会从姑娘的脸上方抓一把看不见的东西扔给这孩子,一会又振振有词的说一些我不明白的阴话。大概十几分钟之后,这孩子在我怀里突然动了一下,微弱的哭了几声。
神婆娘松了一口气,拿了一块黑布给姑娘的脸遮住了。
我已经吓傻了。说实话,在王爷府的那段日子,让我天真的以为不管嫁人还是嫁鬼,只要幸福便是足以,而今日方才知道,等到肚子里的孩子瓜熟蒂落,竟会是如此的凄惨……
陈东家进来抱过孩子,欢喜的不得了。
:“孤魂寂寞。以后,我便有这孩子给我作伴了。”
神婆娘笑道:“你别光顾着高兴,去打一盆水来,烧热一些给孩子洗一洗。免得这身上都是******味道,孩子一时半会忘不掉,怕是会一直哭……”
那陈东家欢喜的去做,我颤抖的说:“连一点记忆都给留下么?”
神婆娘点了点头,拍了我的肩膀说:“你就别难过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孩子一直记得,怕是会对人间的事情感兴趣,以后也是祸乱。”
黑白无常很快就进来索命,那姑娘的一生也就这样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