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和阿仁又带着崔遥回了兴和会总堂所在的馨澜别院。
从进门开始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真要说,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古怪。但就是感觉不太一样。
太安静了。
别说跟着我们去截赵炜的那些人一个也没回来,就是这别院里原本的人似乎也都不见了。
就算其他人都可以不提,那个人小鬼大喜欢粘着崔遥的宇文皓然小可爱呢?难道不应该立刻跑着跳着喊着“阿遥哥哥”迎出来,然后“噗通”一声摔在我们脚底下吗……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厚道。
“柴少主,你不觉得……这院子忽然变得特别安静吗?人都到哪里去了?”我一把拽住阿仁,不让他继续往里走。
阿仁也是一脸凝重,反而将我往身后护了一护。
“你们俩跟紧我,不要走散了。”他压低嗓音如是叮嘱。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点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过来了。
我不由自主浑身一紧,下意识和阿仁背靠背摆开了迎敌的阵势。
但来人却只有一个。是高孝珩。
高狐狸的脸色十分苍白,显得整个人都很虚弱,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号称京中首富、兴和会实权派的高大官人这个样子。
“少主回来了。崔遥已经没事了?”
他十分谦卑地向阿仁行了个礼,连带着平日里那股子眼高于顶的傲气也没有了,嗓音都低哑下去。
“高大哥,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阿仁神色大为震动,当即吃惊地上前一步,扶住高孝珩双臂。
“没事,一点小伤。”高孝珩说着却别过脸咳嗽了两声。
崔遥脸色骤然一白,“我……爹娘有没有来过这里?宇文他们呢?东南西北她们呢?”他嘶声问高孝珩,人反而往我身后缩了半步,愈发用力攥住我衣袖。
高狐狸看了崔遥一眼,又看看阿仁和我,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叹了口气,道:“进屋慢慢说吧。”
我们三人跟着高孝珩到了一间不常有人走动的屋子,见他也不知如何拿手在墙壁上一抹,屋里便转出一道暗门。
暗门内是一间密室,里头还躺着个人,正是与我们一起去截赵炜的一名兴和会弟子。
那弟子伤得极重,浑身经脉寸断,躺着石床上动弹不得,见到阿仁似激动地想说什么,反而呛出一口血来。
顿时阿仁的脸就白了,两步上前,搭住那弟子脉门,还想替人运功疗伤。
但那弟子却奋力挣开了他的手。
“少主,替我们报仇……!”
那名弟子,断断续续向阿仁说:我们追上去救崔遥以后,他们原本依照约定退至那片约定的小树林里等待,没料到忽然来了大批官兵,大家寡不敌众,被逼入绝地,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个侥幸不死,被高孝珩救回来。而领着官兵前来之人竟然是杨寅。
“今日大早崔公派人送了信给我,约我来别院面谈要事。不想我如约来了别院,却没见到崔公尊驾,反而被不知身份的黑衣蒙面人偷袭受了一掌。我担心情况有变,特意上崔府走了一趟,也不见崔公人影。只好又去寻你们,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高孝珩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崔遥。
崔遥呆愣愣接过那封信,竟然手抖得几次都无法将信拆开来看。
“你……你骗人!你这个臭狐狸一向最会骗人了!我不信你!”他干脆看也没看就把那信揉了,红着眼狠狠扔在地上。
别呀!少爷,这可是物证!
我赶紧把地上那纸团捡起来展平先藏进衣袖里,唯恐少爷还嫌不够泄愤要撕了吞了。
“我在那片树林反复查看过,为何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阿仁沉思半晌,皱着眉反问。
没错,别说阿仁在那片树林转着圈查了个遍,就算是我也看得出来,树林里一切如常,根本没有大战过后的凌乱。与其说是有人来过又被杀退了,不如说根本是没有人去过的样子才对。
高狐狸莫不是真的在说谎……?
可以高狐狸的作风,怎么会扯一个如此容易被拆穿的谎言呢?兴和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