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雁门关的守军之所以终于肯出关相助,全仰仗耶律云燕放出的消息,百姓们听说赵德芳有难竟然自发聚集起来冒死闯关,要去营救贤王,守关的官军害怕了,唯恐闹出大事,这才慌忙安抚百姓,派了支人们出关搜寻。
又听说,那天是我疯了一样爆发起来,在三军之中混战厮杀,不但击退了契丹人的追兵,还打散了高孝珩的人马,救回了崔遥和宇文皓然……
迫于民意从雁门关来寻找赵德芳的守军不敢惹我,也不敢让赵德芳有失,终于将大家护送回关内。
入关时,涌来相迎的百姓们把赵德芳团团围住,群情激动地堵塞了所有通往关城的道路。
而我则是被阿仁一路拖回来的,回来的路上捶断了阿仁三根肋骨……
但我自己什么也不记得。
我只记得我的眼前一片血红,肺要炸了一样,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
赵德芳命大宋的守军把耶律云燕的尸体带回了关内火化安葬。
虽然她是个契丹人,要她远离北方的故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跟着我们回大宋,至少她可以离她那个无缘再见最后一面的儿子近一点,或许还可以看一看,她誓死效忠的萧太后是如何对待她的遗愿。
而我在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以后,再睁开眼,看见阿仁那张令人无法吐槽的哭脸。
我吃力地伸手捏住他浮肿的脸蛋骂他:“你到底是哭了多久?整个脑袋都被水泡成猪头了!”
阿仁死死抓着我的手,把眼泪全蹭在我掌心里。
“我总想着要保护你,结果到最后拖累你的还是我。如果打从一开始我就能想个清楚明白,就不会把你害成这样……”
其实我很想问他,我到底成啥样了,不就是脸上留了两道小疤、手指头断了两根、受了点小伤么……这些都会好的啊!
可这小子根本不给我说话机会。
他就自顾自一个劲絮絮叨叨地念,说他要彻底做个了结,再也不会让我遇到这种危险了,然后转身就跑出门去。
我伸着手在床上哼哼了半晌,也没能拦住他,只好咬着牙忍着痛滚下地来追上去。
阿仁去找赵德芳了。
他把耶律云燕还回来的那个黑匣子放在赵德芳面前,咬牙切齿地说,这玩儿他不要了,不管里头装的是啥,取出来能挖出啥,统统交给国家。兴和会他更是早不要了,高孝珩以后爱玩自己玩蛋去,总之他再也不会理那些什么“光复江山”的事了。他要带着我回老家结婚。
我刚一瘸一拐地追到赵德芳门口,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吓得一口血“噗”得就喷出来,整个人都死狗一样趴在门槛上。
崔遥和宇文皓然双双扑过来把我扶进屋。
崔遥一脸惊恐,一边给我擦嘴角滋出来的血,一边冲着阿仁嚷:“你们先别扯了,唐姑娘都吐血了!”
阿仁也很惊恐,赶紧跑到我身边来,把手按在我心口上,一边揉一边紧张地问:“甜甜,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为什么不好好在床上歇着?”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你揉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