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也瞪着他吼:“我不下来!”
那卫队长大概还没见过这种被抓了现行还梗着脖子吼他的飞贼,生生被我吼得愣了一下,皱着眉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暗暗擦了擦掌心的汗,“我要见王爷!”
“……”
一阵寂静之后,院墙下面的戍卫都开始用惊奇又同情的表情仰望我。
卫队长一脸沉痛地扶住了他的额头,“小姑娘,你如果有什么冤屈想请王爷替你做主,可以去王府前门递诉状,干嘛摸黑来翻王府的院墙啊!要都像你这么没大没小没规没距的,那王府还不得给挤垮了?总之,你先下来,有话慢慢说!”
王府前门有专人接诉状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可光是每天递状子的人排起的大队就能从王府门前一直排出北大门外,我要有功夫去慢慢排这个队我还连夜翻什么院墙?
我骑在城墙上攒足了中气地喊:“不行,我现在就得见王爷!”
“呔!你是什么身份,王爷岂是你说见就见的?赶紧下来!”卫队长浓眉倒立,龇着牙开始唬人。
可惜本姑娘我天生就是给人吓大的。当年被员外儿子放三条大狗堵在树上一整天的阵仗姑奶奶都见识过了,你叫我下去我就下去岂不是很没面子?何况我要真下去了被你们赶出十里地,我还怎么见赵德芳?我脖子一硬,咬死不让我见王爷我就不下去。
于是就这么僵持着,眼看天光要大亮了,上朝的车马出市的人,各路围观群众陆陆续续汇聚的差不多了,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虽然说不敢也不能太围上来吧,但可都远远看着呢,脖子伸得老长。
这丢人事闹大了王府面上挂不住可怎么好。那卫队长瞅瞅围观人群,终于急了,咬牙切齿指着我吼:“私闯王府可是死罪,再不下来我可以把你射杀当场!”
应声,跟在他身后的那一队戍卫立刻配合的挽弓搭上了箭——这么想想,最开始就一直拉着弓弦瞄准我的那位仁兄,手大概已经酸痛的要断了吧……
我在心底默默同情了一把那个倒霉的戍卫小哥,飞快地盘算着怎么才能快刀斩乱麻。
毕竟,让我乖乖下去是绝不能够的。但我也不能真让他们把我射死啊。有什么办法是能让他们既不把我弄下去赶走也不敢随便碰我的呢……?我绞尽脑汁地回想有生之年见识过的各种撒泼打滚耍赖赌狠现场,忽然灵光一闪,也没来得及细想就嚷:“我……我可怀着王爷的骨肉呢!你有本事就把我射下来一尸两命好了!”
嚷完我就后悔了。
这种不入流的招数,街头巷尾走卒贩夫用用也就得了,别说当朝天子的亲侄儿,就算搁在个大宅大户的公子哥儿身上也不一定好使啊!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假装肚子里揣了个龙种,老赵家还不满大街便宜儿子……怪就怪打小成长环境太凄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这种血雨腥风互撕互掐的车祸现场见太多了就是不好……
果然,话音刚落,墙根下头那一队戍卫只安静了一瞬间,都不用卫队长招呼,嗖嗖地就全把箭招呼过来了,而且各个面带怒容,俨然恨不得立刻把我这个祸害贤王名声的小刁民射成了筛子。
所以说嘴贱一时爽,挖坑自己埋,不作就不会死,作都已经作过了就咬着牙赶紧想办法逃吧……眼看十几只黑漆漆的羽箭已经劈头盖脸射过来了,要么被射死,要么摔死,至少只要脸不着地摔死不一定毁容吧!
形势已然容不得犹豫不定。我当即吸气侧身闭眼,敞开嗓子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就顺着王府院墙的内侧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