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高兄是在担心你，你可别错怪他了。”
我不信服地瞥一眼高狐狸那张已经气白了的脸。心说得了吧，王爷你哪里知道，那厮担心的可不是我，分明是在担心我闹腾大发了把阿仁牵累进去。可既然如此，他就不该带阿仁来这王府。难道我会想牵累了阿仁吗？
想到阿仁，我的心情顿时缓和了许多，下意识抬眼向做小厮打扮站在高狐狸身边的阿仁看过去。
阿仁也正看我，眼中全是焦急隐忧。
想来，为了让高狐狸来王府找我，尤其是亲自跟着高狐狸来找我，他定与高狐狸很较劲了一番。然而，他有什么可那么担心的呢？竟然宁愿自己冒如此大的风险，也一定要来找我？赵德芳是有口皆碑的贤王，能把我怎么样，阿仁明明应该也知道的。
早两年，赵德芳刚闻名起来的时候，我就跟阿仁说过这个人。
贤王爷不畏强权为民请命，一度让我颇为崇拜。每每说起的时候，阿仁总是一脸不以为然，而后跟我拌嘴一番，最后再乖乖认错讨饶。
我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对赵德芳如此不屑，如今想来，或许他是不信任姓赵的吧。
我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轻轻冲阿仁摇了摇头。
阿仁不能说话，也没法有别的表示，只愈发紧紧盯着我。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堂上气氛骤然尴尬。
终于是赵德芳打破沉默。
“高兄，能否容小王与唐姑娘谈谈？”
他颇谦和有礼地向高狐狸一颔首。
高孝珩也不得能不允。
于是赵德芳抬眼微笑着打量我片刻，“唐姑娘，赵炜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罢。”他略顿了一顿，看一眼高孝珩，“这件事也不怕高兄知道。如今赵炜已在小王府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打贪官诛奸佞毕竟是官府的事，岂可烦劳百姓。”
他说得如此恰到好处，我咬唇瞪著他，“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不，我完全相信你有那个能耐。可是唐姑娘，”赵德芳微微摇头，“这一件事太过凶险，对你有害无益，我不想利用你，也不应该利用你。”
他说得极为坦诚，令我一时错愕。
这世上竟然会有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这样一脸真诚地替我着想？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我下意识哂笑一声，“我没事。王爷，你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地方长大的。我能保护自己。”
赵德芳微笑望着我，“你是在什么样的地方长大的？”
我一愣，下意识看向阿仁。
我这样的出身，按理说登不得大雅之堂。然而我倒是不怕说出去被人嘲讽奚落，我只担心阿仁。我们的身世若是说出去，恐怕会给阿仁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低声道：“过去的事，我都忘了。”
赵德芳并没有逼问我，他只是将目光转向高孝珩，“这件事，利于民，却要舍身犯险，不知高兄如何想？”
“我的事干嘛问他？他凭什么替我做主？”我不爽地哼哼两声。
赵德芳笑着安抚我，“因为此事小王还想要高兄援手。”
我微微怔了一瞬，却听见高孝珩似无可奈何叹一口气，“即是利民之事，高某自当全力而为。”
赵德芳让我先跟高孝珩回去，次日再上王府来见赵炜。贤王爷的算盘，是要高孝珩以京中首富之名带前来拜会，而后他便引荐高孝珩与赵炜相识，如此高孝珩便可以替赵德芳向赵炜套话。与此同时，将赵炜同他那一双妻妾分割开来，让他们彼此不能得知对方的消息，再各个击破。而我在其中所扮演的，毫无悬念是美色。也难怪，大概对这些男人而言，女人的用处也不外如是了。
回高家别院的一路上，阿仁都沉着脸，一句话不肯说，一副强压着怒火的模样，直到进了别院大门也不理人，闷头钻进自己屋里就躺倒睡了。
高孝珩命侍婢打来热水要伺候阿仁洗脸洗脚，他也不搭理，把人都轰出去，就面冲着墙壁躺在床上。
我蹑手蹑脚地摸过去，拍拍他肩膀，小心翼翼问：“阿仁……你生气啦？”
阿仁老半晌不理我，直被我推揉了好久，才闷声问我一句：“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姓赵的？”
他也不回身看我。
我莫名一阵心虚，连忙哄道：“赵德芳是贤王吗，我不就是想请他为民除个害——”
没料想，阿仁却忽得像被扎了一样翻身跳起来。
“什么贤王？他根本就是个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