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芳笑着把我拽出来,“看你以后还乱说话。”
“有眼也是个睁眼瞎……正事不干净瞎看热闹……”我嘀嘀咕咕蹭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被雷劈焦的窗框子,心里默默赌咒。
也许老天真在看着呢,就跟看戏似的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沧海蝼蚁痛苦挣扎,觉得特别好看,特别有趣。
可我就偏不如他的意。
我的命,由我,不由天。若是这天偏要来压我一头,我便翻出这天去,看他能奈我何!
“甜甜,想什么呢?”赵德芳把我从窗边拉回来,不许我吹冷风。
“我不会让你们死的!”我用力抱住他的肩膀,“我来保护你们,你也好,阿仁也好,你们俩谁都不许死!”
“甜甜……”赵德芳失笑看着我。
“王爷,你笑什么?”我问他。
他看着我,细细打量,良久轻柔理顺我额前碎发,喟然笑叹。
“柴守义和我都是男子,他是前朝遗族,我是当今皇裔,论身份论能耐,都该是我们保护你这个小丫头才对,怎么是你反过来这么雄心壮志地要保护我们?”
“……你不信我啊?”我略有些郁闷地埋头抬眼。
可空口白话谁都会说,做不做的到,有没有能耐做到,完全是另一回事。赵德芳是盛名在外的皇子亲王所以,自然有李将军这样的肱骨之臣护他,我这样的小角色立下豪言,在他们眼中看来,大概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吧。所以就算他不信,也在情理之中。
“没关系,反正我会努力的!”我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在他面前握成拳。
“不是我不信你——”
赵德芳似乎想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他静了一瞬,微笑看着我,末了,竟合手躬身郑重向我行了个礼。
“也好,小王的性命就拜托给妹妹了。”
我吓得赶紧抱住他胳膊给他往上抬。
“王爷,您能不这样么?您给我行这么大礼,小的我是不是得跪着还啊?”
赵德芳笑得似乎早有预谋。
“那我能不能也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警觉地瞅着他。
赵德芳把我按回坐处,与我端端正正对面而坐,摆出一张严肃诚恳脸。
“你我结为兄妹一事已经禀明官家昭告天下了,官家命我择日设宴为你正名,所以你能不能现在就先提前开始习惯一下,改改口,不要再喊我‘王爷’了。”
“那……那我喊你什么啊……?”我一时语塞,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德芳微微一笑,淡然亲手斟了两杯茶。
“我行四,不如……你就喊我四哥吧。”
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四哥……
在那个未来预兆的“噩梦”里,阿仁也是这么称呼赵德芳的。
难道……
我不由自主失神。
“怎么了?你不愿意?”赵德芳见我发愣,探寻地问我。
“不是……”我慌忙摇摇头,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妹先敬四哥一杯。”
据说皇帝下旨,准许赵德芳在王府设宴,请朝中重臣京都名流为座上宾,向众人介绍我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义妹”,说明原委。
贤王殿下忽然收了个妹妹,传言分说简直不知道演绎出了多少个奇怪的版本,受众最广的有二:
其一,便是如燕氏早先说的那样,说这金兰之义不过是王爷的幌子,是和高孝珩争夺美人的借口。只不过以贤王之名,怎么能做出这等有违礼制之事呢?就算高狐狸有心无意的想促成这种假相,反驳之声依然此起彼伏。
于是就有了第二个,更狗血得多的故事……故事竟然说,赵德芳收我为妹其实是皇帝的幌子,只因皇帝早年风流,微服化名与西京花魁有过一段露水之缘,故而得此一女,虽身为帝姬,却不得公主之名,只好叫楚王殿下收为义妹,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