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规规矩矩地向女师行礼,问她看到我今天表现这么好的份上,咱们能不能就算把这事开开心心得了了,我保证不闯祸绝不给王爷丢人。
女师和众女官们好一阵眉目传情,啊不是,是眼神交流……然后,她就答应了:“只要姑娘真能守礼,我等自然别无他求。”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当然开开心心地跑走偷懒去了。
出门时,我听见有人窃窃私语,似乎在揣测我娘亲和师父是什么人。
我回头对她们说:“我师父是什么人呢,你们就别猜了,真的……因为,就算是我,做了他老人家差不多十年徒弟,我【哔——】也真的不知道。至于我娘亲呢,你们就更不用猜了,反正再过两天,等李将军把娘亲接回来,你们自己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想到要不了多久李琰就会把娘亲从洛阳接来,我就又能见到娘亲了,我这一颗心简直要飞上天去,开心得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差点要忘了。
第一反应,我想去找阿仁。
娘亲一定也会想阿仁的呀……要是阿仁也能在,我们一家三口能再团聚,该有多好呢……
于是我去找赵德芳,打滚耍赖得问他能不能答应我这个尴尬的要求。
其实,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对赵德芳而言,多少有些过分。
毕竟,对赵德芳而言,阿仁是个敏感甚至危险的存在。赵德芳已经对我够好了,我不应该再得寸进尺。
没想到,赵德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高孝珩乃是京中首富,门下食客不乏名士风流,这次宴席之上少不了他的座次,你自然有机会再见到阿仁。何况,你们一处长大两小无猜,你对他有思念也是常情,我有什么理由非阻止你不可?”
他原本还正忙碌些别的,说到此处忽而放下手中书卷,严肃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又叮嘱道:“只要你别再惹出什么新伤来,就好。”
“王——”
我感动得差点当场挤出狗熊泪,刚想铭感五内一下,张嘴才喊出一个字,就被一眼堵回来。
赵德芳无奈地看着我。
“四哥,四哥!”我赶紧捏嘴摇尾巴得找补,“四哥,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万一我一不小心习惯了可怎么办?我师父教过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因为我是你四哥啊。”赵德芳满意地笑看我自己往笼子里钻。
他只在我捞完便宜卖完乖打算脚底抹油之前,温和地喊住我。
“甜甜,我知道你也有许多为难,所以一直不想太过紧逼你。但是……赵柴两家的恩怨,始终是一块症结,迟早病发,轻则伤亲族,重则伤国体。若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之,使得两家摒弃前嫌,言归于好,是功在社稷的大善举。而这一件事,你比其他任何人都有可能做到。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他从不曾这样和我说过话,也从不曾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站下脚步看住他,一颗心也随着他沉静语声落入深深湖底。
赵德芳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做他的说客,劝解阿仁以国为重一笑泯恩仇。
也许,这真是最利国利民的办法。也许不是。高狐狸、方皓初他们也觉得只有推翻赵宋重立柴周才是救国平天下的壮举。谁知道呢。
我只知道……我又有什么资格劝阿仁把杀父弑母的灭门血仇彻底忘掉呢?
而阿仁,又怎么可能当真能忘得掉。
许是我心里所想全写在了脸上,赵德芳立刻看出来,便笑着将话岔开去,与我说过两日李琰便该护送我娘亲回京了,让我不必想太多,且先好好与娘亲团聚再说其余不迟。
我垂着头黯然回了自己住处,只觉得刚刚才好起来一点的心情又被蒙上一层无法言说的阴霾,再也轻快不起来。
也许是我太焦虑了。
一定是因为头一遭离开娘亲那么久,即将久别重逢的喜悦令我有些不能适应。
等娘亲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
我如是宽慰自己。
果然两日以后,李琰回来了。
然而,娘亲却并没有和他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