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俊凯说这家会所的上海菜不地道，叫司机买了外卖回来。
大闸蟹，糖醋小排，响油鳝丝……还有一瓶黄酒。
摆了一桌子，香气扑鼻。
老江谎称自己不胜酒力，找个借口先撤了，出门后就发微信给自己闺女江星月，让她切记要跟老蒋搞好关系。
对于江星月的能力，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她学习不好，只知道吃喝玩乐，但在人际关系上却很擅长。他不在场，她反而能做的更好。
生意人的江湖就只有这么点大，低头不见抬头见。……将来就算不合作，也不能让蒋俊凯把他蒋总今天去商K被女儿抓包的丢人事儿传出去。
老江走了，江星月果然更放得开，主动给蒋俊凯倒酒。
“这黄酒不是《白蛇传》里的吗？据说喝了会现原形？哈哈哈。”
“来，小狐狸精们，多喝点儿！”
江星月给蒋俊凯倒满，转过头去招呼蒋孝廉和徐雪娇她们。
“来来，小蒋，多照顾点儿你这两位姐！”
“那必须的，星月姐！”
小蒋一脸乖巧，一边说，一边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徐雪娇的手。
徐雪娇有点儿紧张，但内心深处也觉得非常刺激，不自觉地瞟了Mr.睡不醒一眼……
那张脸年轻，干净，光是看着，就好像有清爽的柠檬味道扑面而来。
江星月酒量不好，一口黄酒下肚，胃里缓缓温起来，然后像有一团火在烧，头有些晕，坐在沙发扶手上险些滑下来。
蒋俊凯扶她一把，“黄酒有后劲，你要不要喝点冰水？”
他身上有古龙水的香味，很淡的，有点老套，但这并不影响它却长驱直入。
很多时候，越是老套的东西越是经典，历久弥新。
就像他手腕上大概能买一辆车的古董表。
这个荼靡的夜里，反倒是姚美如先想起来王思斯。
姚美如按亮手机屏看了下时间，看向江星月，“明早王思斯还结婚吗？这都快两点了，我们几个明天起得来吗？”
江星月一愣，这才想起来王思斯。
江星月和蒋俊凯所在包房隔壁，一群富二代正在打牌。
茶几上堆着一些现金和手表。
一个把头发梳得根根直立的小眼睛帅哥牙痒痒，把手中的牌往前一推。
“到点了到点了，该看咱们的综艺了！”
小眼睛帅哥名叫叶笑，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笑眼，十分可爱，可是大家都叫他夜宵，是林尽染从小就玩在一起。
他按一下遥控器，LED屏幕上切换成某视频网站首页主推的真人秀——《王牌高帅富》。
“看，小爷我是不是很上镜？”
夜宵窝到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林少，你猜这期的人气王是谁？不是我就是你吧？”
房间里爆出一阵笑声。
“夜宵，你早晨出门没照镜子吧？你跟林少比？人家是颜值担当，你是拉低平均值的。”
说话的小胖子名叫田百年，也算是个小富二代，不过跟林尽染和叶笑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他经常吹捧林尽染，“林少歌唱的不好听，可是人家颜值高啊，所以吉他盒里肯定都是满的。”
夜宵不服气，扯了块果盘里的西瓜皮丢给田百年，“我吹萨克斯的时候特别性感，你丫懂个屁。”
“王牌高帅富”是“吸管”视频网站的一个真人秀，游戏规则是这群富二代当中有谁能不借助外力，一天赚到1000元，主办方就会提供100万的慈善基金，为某山区建小学。
“咱们都是给丽莲面子，才去参加这个的嘛。”田百年也不想惹毛夜宵，见好就收，“丽莲从小到大就是咱们圈儿里的女神，现在她们家开始做视频网站，咱们该投广告投广告，该出人就出人，都是为了挺她嘛。你看我颜值高，我不就出镜了嘛。”
邱丽莲是这个圈子中的佼佼者，看起来素质高并有追求，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现在帮自己家的视频网站做事，当制片人，是美丽干练的白富美，很多富二代都喜欢她。
林尽染一直没有说话。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地下通道里碰到的蠢萌蠢萌的女孩。
包房里短暂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王牌高帅富》。
一面墙那么大的显示器上，林尽染正在拿着吉他。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地下道里当时一个人都没有。那女孩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一脸迷魂，却被他的歌声惊醒。
林尽染知道自己跑调。但他依然觉得很好听。
“喔～嗷！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那女孩儿丢失的魂魄是被他叫回来了。然后一下秒他就丢人了。
“怕我自己没什么能给你……爱你需要很大的勇气，嗷嗷嗷～”
破嗓了。
包房里一阵爆笑。
这时只见显示器上的蠢萌女孩拿出钱包，抽出所有现金，三张红的两张绿的，还有两张二十，一把扔进吉他盒里。
田百年笑出声来，整个人后仰到沙发上。
“林少这女的把满钱包的钱都给你了，真特么有钱。”
“别吵，认真看！”夜宵推一下田百年的头，把他推到一边。
林尽染也目不斜视，专注地看着显示器上的王思斯。
“你唱的……确实……不怎么好听。但是……但是我很喜欢。”
她坚定地看着他。似乎有种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在那样的深夜。
现在再看，林尽染仍与那天一样，内心深处有点儿感动。
“早点回家吧。明天是新的一天。咱们都会重新开始的。”
编导在这里做了特效，叮的一声，王思斯脑袋上出现几个艺术字。
“文艺女青年？”
田百年抓一把开心果塞进嘴里，“为啥是文艺女青年？她穿的那么土，一点儿不文艺。”
夜宵有点儿得意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文艺女青年不是指穿衣服，而是她说的话。”
林尽染弯起唇角，“After all，tomorrow is an other day.这是《飘》里的句子。书你没看过，电影总听过吧？叫做《乱世佳人》。”
田百年似懂非懂，“最讨厌女文青了，净说哥听不懂的话。”
显示器上，那女孩深沉地转身离去。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
“没钱打车了。”
她有些尴尬地蹲下身去，从给他那一团钞票里拈出一张50的，然后就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一溜烟跑了。
就像《冰河世纪》里那只抱着松子逃跑的松鼠。
林尽染站起身，坐到夜宵身边，漂亮修长的手指向显示器上的王思斯。
“嘿，你能帮我找到这傻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