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贞此时已全然的由不得自己,连呼吸都被他强行的夺了去,他的手,那样的有力,扳着她的脸,霸道却不失温柔的亲吻,从她的唇,娇柔的唇,再到脸颊,再到脖颈。
他的手向下,唇亦向下去,每到一处,所带起的颤栗,足以让陈安贞就此的沉沦下去。
他怎么有那么多的热情,那么多的热情,这样的相对,终是让陈安贞难堪,陈安贞扭了头,微微睁开眼来,眼中,是床账上,垂下的细碎的流苏,她想起,初嫁上轿那一刻,头上盖着的盖头,垂下的红流苏,从那一刻起,她就换了身份,成了他的名正言顺的妻,之后的种种,如梦一样,滑过去。
到如今,只剩得情动,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在沉沉的夜里,深刻的把彼此拥有,所付出的,全部的热情。
这一切让陈安贞害怕起来,像抓不住的未来般,她充满了无助感,下意识的,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褥。
宁明远略一侧头,就见到她泛青的指节间,那样的纠结,他俯低身子,抓住她的手,十指纠 缠。
他激烈地俯下头吻她,舌尖上似有一团火在她与他的唇齿间肆意燃烧,如带着魅惑的毒药,更带着那一抹的绝望,刹那间焚尽了所有的理智,
“安贞,安贞,对不起,安贞!”他突然的说道,在情动中,此话让陈安贞不由得伤感,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及此,以为,是他认为自己的强自求欢,还是什么,她完全的听不懂,可是,他的口气是那样的急切,真实,他的脸埋在她的发中,让她看不到,但她却可以想象得到,他纠结的眉间。
她的手轻轻的合到他的腰间去,轻轻的拥住他。
到底还有多少的温情,可以,让他们相互的取暖,只是,她知道,他放不开她,她此时,也是放不开他的。
怎么会这样的,这一次的欢愉,竟有着莫名的伤痛。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说的那句‘安贞,对不起’吧,陈安贞用力的抱紧了宁明远。
身边暗涌的波涛汹涌,那心头的怆慌。
月亮隐在云朵里。
秋儿看到涟漪在房门外犹豫着。“怎么了!”她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主子们起没起!”涟漪答道,回过头来时,掩了脸上,刚刚的嫉恨,她的眼就要把那紧闭的房门,烧个洞出来。
“应该起来了,每天这时候,少奶奶都是先起的!”秋儿说道,轻轻的敲着房门:“起了,三少爷,三少奶奶!”
果然,听到宁明远在里面轻应了声。
秋儿她们便推门进了里面。
宁明远被晨光刺到眼睛时,唇边还带着抹笑意,肩上有点酥麻,昨夜里,陈安贞就枕在他的肩上,睡得沉沉,应该怪自己,他温柔的看着陈安贞恬静的睡颜,有缕头发,轻轻的掠在她的嘴边,他想拂开它们,却又怕把她惊醒,就那样看着她的脸。
她又一次醒得比自己晚,这在她,是很少的。
都怪自己,昨夜里,不管不顾的,看样子,把她累得够呛。
宁明远用手拔了下床账,一缕光线泄进来,晃了下陈安贞的眼,宁明远看到她微皱了眉,以为,把她弄醒了,正自懊恼着,却见她转了个身,一张小脸,轻轻的依到自己的胸前,还轻轻的摩了下,避开了那抹阳光,她贴在他的胸前,依旧睡得香甜。
宁明远就无声的笑了,不敢再乱动,就那样摊着手臂躺着。
直到秋儿轻轻的敲门时,陈安贞才醒了来,看到自己躺在宁明远的怀中,她忙让开些,看到宁明远齿牙咧嘴的伸了个懒腰,她不由得笑了。
秋儿她们在外室内开窗子,清扫着,陈安贞就穿好了衣裙。
刚踩上那双绣花鞋,就听到内室的纱帘被揭了起来。
宁明远没有在意,眼光还停在陈安贞弯下身穿鞋的动作上,她微微弯低身子,他的手就抚在她的后背上,就在这时,他听到涟漪在说:“水打好了,少爷与少奶奶洗漱吧!”
他的手就僵了下,他抬眼向着涟漪看去。
他看到涟漪正抬眼来看他,眼角眉梢,带着浅淡的笑意,唇边弯起的,还有着一点挑逗。
刚刚的好心情,就在那张刻意的讨好的脸上,结束了。
宁明远坐起身来,接过涟漪递过的衣服,他抬脚下了床,涟漪的手已经伸过来。
“我来服侍少爷更衣吧!”她低低的道。
陈安贞走到水盆那里洗脸,并不在意涟漪的所为,因为,秋儿平日里也是这样服侍他们的。
宁明远硬生生的站在那里,面部的表情有些僵,涟漪,给他系领口的扣子时,故意的慢慢的系着,她的眼于低垂时略略的扫过了他的唇,她略抬起她的脚跟,趁着陈安贞洗衣脸,而秋儿在外室内忙着的空,她凑近宁明远的耳边轻声说:“你夜里又受累了,看你眼圈都黑了!”
这样的话,是他们以前胡闹时,她这样的说过,她看到宁明远慌张的向后退了下,她就笑着低下头去,再转眼看到,床上,那带着****过后的痕迹的床褥,她的眼底,伤了下,走过去,亲手一点点的抚平那些褶皱。
宁明远看到她平静的整理着床褥,这样的涟漪,是他所不认识的了,他感觉到她的可怕,这个女人,明明是恨着的,可是,她怎么可以装得这样的平静。
他想走上去,质问她,为什么不走,可是,陈安贞已经走了回来,坐到梳妆台前梳妆着,他只得作罢。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的滑过去了,涟漪已经来到宁家有半个月了,这一天,她早起时,起得猛了些,口里一阵的干呕,胃翻滚了一会儿,她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转念就惊怔着,直到秋儿喊她,才回过神来。
她一边的打水,洒着院子,一边的想着心事。
不会真的如愿吧,如果是,她的心里一阵的狂喜。
不光这一次了,三两天前,也有这样的反应,就是在服侍陈安贞用饭时,闻到了一点的油腥味,她也险些的呕起来。
当时,她就蒙怔着。
有一个想法,在她心里存了好久,也是她的一个筹码,进到宁家的筹码。
那最后一夜,宁明远在她那里,扔下那笔钱,他走了后,她哭够了,趴在桌子上,就看到丫环静玉放在桌子上的一碗药。
那是每次宁明远到她那里过夜后,她都要喝下的。
这是暗门子里的常例了,这是防止妓 女们怀孕的。
她的这个,老板娘金镶玉特地的每次都亲自端了来的,因为宁三公子,早就叮嘱了的。
而金镶玉也不想,添任何的麻烦,何况,姑娘若生了孩子,红牌的身份就要下跌的。
她的手已经端了起来,可是,她突然的脑子中一闪,不要,她不要按着宁明远给她规定的路去走了。
赎身,好,随他的意,可是,离开他,不能,她站起身来,把药倒到一株金钱桔下,见到,那黑色的药汗渗到那金钱桔下的土里,很快的,不见,只余了一层密密的药渣,她便笑了,刚开始是轻轻,后来,就越来越大声。
如果老天助我,就随了我的意吧,昨夜里,宁明远在她身上,发泄了所有的怒气,也留下了他的东西。
那东西,在她的身子里,就慢慢的生根发芽吧,她算了算自己月事的时间,刚刚的好。
她揪下一个桔子,在手中揉得汁液横流,那样的发狠着。
宁明远,你要与我撇清,我偏不。
此时,她放下手中的水盆,轻轻的抚上平坦的小腹。
如果,真的如愿,那,谁也不能阻止她进到宁家来了。
她知道陈安贞嫁来几个月了,一直的没有信,连她的婆婆都急了,亲自去带她号脉。
涟漪还不止一次听到宁老太太急切的问着陈安贞有信了没有。
她轻轻的笑了,转身走进屋内去。
那日里,涟漪终找了个理由,走出府去。
到一家药铺,有个坐堂的老大夫,她说最近身子虚,伸出手去,叫他为着自己把着脉。
看着老中医若有其事的拧着眉,涟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然后看到,他抽回手去,说道:“姑娘这是有喜了!”
只这一句,别的什么话,涟漪都听不进了,只觉得耳中轰轰的,只这一句:“有喜了,有喜了!”
从那里走出来时,涟漪整个人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她看到街面上,那些匆匆的人们,她走在他们中间,她好想抓住每个人,对他们说出她的欢喜,可是,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是她可以倾诉的。
就在一处街角拐弯处,她避开了人们的视线,不知为什么,她蹲下身子去。
“呜,呜!”她抱着膝哭了起来,她无法解释自己的情绪,喜极而泣吗,可是,又是那样的难受。
哭得够了,她站起身来,见到一边,有两个丫环模样的女子,向着自己指指点点,她擦了把脸,只昂着头走过去。
她把自己的尊严踩在了脚下去,抛下一切,只为,回到宁明远的身边去,做他的女人,她发现,自己爱他爱得那样的卑微,关健是,他的身边,有个那么让人疼爱,让人怜惜的女人,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失了先机,她从没有想过,那个女人的残,成就了她的完美,她原本以为,只是尊卑的关系,她才被拒之在宁家之外,可是,见到陈安贞后,她发现,宁明远有真的爱上他的妻子的可能。
可是,她没有退路了,不是吗,她的手,摸上肚子,现在,可以肯定的,里面有着他的骨肉,她生生念念的愿望,终于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