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高手朋友的表情比较淡然，对牌面也不怎么专注。另外俩个参赛者则紧盯着荷官。
两张牌出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方块7，方块9.
高手朋友直接扣牌，动作十分潇洒，之后还不忘朝我们这边眨眨眼。他的退出也宣告另外俩个参赛者要一决雌雄。
到了这会，俩个参赛者都凝视着对方，生怕对方会组成同花或者同花顺。
“三毛，你说他们手里的牌是什么。”
我想了想，道：“一对吧，只是不知道谁的对子比较大。”
“你怎么知道是一对。”林子敬肯定也这么想，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嘴。
“谁都没有逆天的运气，老司机也不可能把把都被乱拳抽死，大对子从概率上来说还是迎面大，没理由不上。”
说话的功夫，双方的牌面翻开。
一对J对上一对Q。
冤家牌。
桌上只剩下俩个人，高手朋友和另外一个参赛者。
荷官开始发牌，高手朋友似乎决定破罐破摔下去，依然不看牌，直接All-in。对面的参赛者头发都立起来，怒视着高手朋友：“你把把All-in是怎么个意思。”
高手朋友耸耸肩膀：“赌运气喽，牌好你就跟，没胆就撤，废什么话。”
“你等着。”
参赛者愤愤地扣了牌，眼睛瞪着高手朋友。按说到了这会，高手朋友至少应该稳重点，即便是战术也不能一路用下去，尤其只剩俩个人对决的情况下。但是高手朋友似乎没有改变的想法。
一时间，我也有点搞不清楚他怎么想了。
“你觉得这小子怎么了。”
牌局一直All-in、扣牌，骤然变得有些无聊起来。林子敬转过半边身子，一边看着牌局，生怕会错过什么精彩的环节，同时也不和我聊天打发这种无聊的时间。
“不太清楚。要说是战术的话，一直这么来，迟早被对方反杀。”
“听说前几天追债的上门，不过知道他进决赛之后便没再动手，我估摸这会肯定有追债的守着门口。”
林子敬这么说我忽然想起当时见到高手朋友的场景。以前认识的时候，一年之中总有那么一两次是这种状态，赢的风光无限，忽然又把自己掉了进去，被追债的收拾。
林子敬叹了口气：“这货也不说话，搞得我们很尴尬。”
“总要保留点尊严。”我也叹了口气：“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在公园里，连着赌了三天三夜，输得连一瓶水的钱都没有，头发都臭了，脸色惨白的吓人，大冬天对着公园卫生间的自来水咕咕的喝，也不知道从哪了找了半根烟头来找我借火，还问我哪不用钱能住。最风光的时候特意过来，跟我要卡号，说要给我买车，说看不惯我整天装不喜欢车的B，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车。”
林子敬顿时乐了起来：“你当时是不是觉得菊花不保。”
“严肃一点。”我瞪了林子敬一眼：“有一天他忽然跑到我门口，说来住几天。基本上和第一次见他时差不多。我做了些菜，整了几瓶酒，他喝的一塌糊涂，抱着酒瓶大哭，说是把结婚的房子都输了。”
林子敬瞥了高手朋友一眼，目色一正：“我没听过这段。”
“他在我那住了三个月，每天都是标准的老哥姿势，往沙发一趟对着电视发呆，一整天不说一句话，那种画面真是想想都觉得瘆的慌。我知道他不甘心，脑子里整天想着牌局，他那种状态劝都没法劝，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他那标准的姿势，就把他领到了一家俱乐部的门口，我问他想不想进去。”
“我擦。”林子敬皱了皱眉头：“你这是闹哪样。”
我对着林子敬笑了笑，继续说道：“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睛里流露着进去翻本的渴望。我指了指不远处还在施工的工地，又把银行卡掏出来问他，是去工地搬砖拿挣来的钱翻本，还是要做一个生人勿进坑亲朋好友最后变成烂泥的赌鬼。”
“他怎么做的？”
“这货跑去工地做了半年的小工，然后回来告诉我，他不做赌鬼，他要做一个职业赌徒。再后来赢赢输输、输输赢赢的，不过最后总算还有一丝理智。”
“你嘴那么能说，为什么不劝他戒掉。”
“你听说赌博的有被人用言语劝到回头的？”
林子敬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好像还真没有，基本上不是输的倾家荡产就是输到最后自己幡然醒悟，还真没几个说别赌了就不赌的人。”
“后来他拿着钱，开始去一些比较小注的俱乐部，也开始参加比赛，渐渐地在圈里也混出些名气。最开始的时候还比较冷静，状态不好的时候便立即收手，可谁的状态也不能一直这么保持下来，总有昏头的时候，所以每次都是连着少赢一点，昏头一次把赢的搭进去不说，又欠了一堆债务。之后一次又一次，先是少赢，又一次全部输回去。”
“这生活也够刺激的。”
我看了看林子敬，问他：“不腻吗？”
林子敬看了看高手朋友，又看了看我：“谁知道呢，不过……”正说话，林子敬忽然住口，视线都集中在牌局上。那个参赛者终于被高手朋友激怒了，荷官发了两张牌之后，那个参赛者把牌往桌上使劲一拍，冷笑着嘲讽高手朋友：“老子一对AA，够胆你就跟。不过老子怕你没种。”
高手朋友翻开自己的两张牌，一张红桃3，一张方块9，连同花和顺子都无法初始组合，这种牌对上一对AA，怎么看都没有赢的希望。就连一直聊天不太关注比较的聂凤都悄悄在叶国志耳边紧张兮兮的说道：“你朋友这种牌不会也All-in吧。
“应该不会吧。”叶国志道：“这种牌没法跟呀，基本上没有赢的概率。”
他们俩和我离着不远，旁边就是康跃与何颖。
何颖也十分认同俩个小年轻的话，还在康跃的耳边小声说道：“这牌只有白痴才会All-in。”
高手朋友把筹码推了进去：“我装了这么长时间的B，现在变乌龟把脑袋缩回去以后还怎么在朋友们吹牛，他们可都在台下看着呢。”
“All-in。”
高手朋友一句话瞬间把场面点燃了，惊呼声、起哄声不乏泛泛。我和林子敬康跃几个则是一脸的紧张，额头悄然见汗，连呼吸都情不自禁的放慢了半拍，倒是高手朋友还在牌局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