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惕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僵尸,估测着它与我的距离,也许是因为那个拐弯限制了它的速度,此刻,他已经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一分钟内恐怕是追不上我了。
我没再犹豫,而是直接一把就将地上的珠子抓在了手里,拿在眼前仔细观察着,只是,这珠子才刚刚凑到我面前,顿时,一股更加浓烈的味道朝我扑面而来,几乎刺得我睁不开眼了。
我终于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这怪物一路上只跟着我和市长,而不会往别的方向去,原来是因为有这珠子的指引!
就跟警察可以训练警犬帮忙追击犯人一样,只要闻到了罪犯的味道,在一定的范围内就可以对犯人进行追踪。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身后的僵尸就是一定意义上的警犬,僵尸虽然没有五感,可对血液却有一种非常敏锐的觉察力,也就因为这样,才会对我和市长穷追不舍。
我急忙站起来,抓着市长的病床开始有些笨拙的转弯,我估摸着,我身后那大块头的灵活程度不如我,而我的体力自然是不如它的,尤其是还带着这样笨重的一个病床。我一边逃跑,一边下定了决心。
如果说,在每个拐弯处我都能落下它一定的距离,那么几个转弯累积下来,我就可以又足够的时间将市长安置下来了。既然一路上引导僵尸的都是这血珠子,那我为什么不能将市长放下,自己带着血珠子引开僵尸呢?
这样一来,我的负担也没有了,逃跑起来,自然灵活了很多,而且,我将市长放回病房,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解除了市长的危险。
只是,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体力正在不断地消耗,也就是说,如果我在第一个拐弯处可以落下僵尸五米的距离,那么到了下一个拐弯处,可能就只能落下三米了,随着我的消耗,我和僵尸之间的这种差值也会越来越小。
所以,我必须寻找一个平衡点,一边可以如我所愿的跟僵尸拉开一定的距离,确保这段距离可以足够我将市长带回房间,而另一方面,我必须准确的把握好这个点,因为如果我的行动在平衡点之前,那么僵尸很有可能就会在我安顿好市长之前就冲进病房,在那种狭小的空间中,我不确定自己可以险中求胜。再者,如果我超过了这个平衡点,一来,我会因为体力透支而变得行动迟缓,二来,我和僵尸之间的距离也会一点点开始缩近,我依旧会面临与僵尸面对面的困境。
我一边往前跑,一边气喘吁吁,此刻,我的体力就已经有些跟不上了,而就在我思考这些的过程中,我也丝毫没有懈怠,而是没命的往前奔跑着,此刻,那僵尸几乎已经被我落下了一个拐角的距离。
也就是说,当我拐过这个拐角的时候,僵尸还停留在下一个拐角处。
我本想再带着僵尸跑几圈,将这之间的距离再拉大一些,可就在这时,我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和僵尸兜圈子的这地方,其实是一个环形,或者说是正方形。那就说明,如果我将僵尸落在了正方形的两条边以外,对于僵尸来说,他就可以从反方向继续追我,因为如果从它的反方向开始计算,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小于两个边长了。
所以,也许现在就是做好的机会!
仓促间,我看了市长一眼,在这种生死关头,市长依旧没有要苏醒的意思。此刻,我正好跑到了市长病房的门前,我没再多想,而是直接将病床推了进去。
我几乎没来得及进入房间,而是将病床用力往里面一推,就狠狠地将大门关上了,为了以防万一,我甚至还上了锁。
因为病床有些笨重,我将病床从狭小的门框中推进去也费了一番力气,所以此刻,僵尸已经追到了离我不过五六米的距离。
这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为自己设定的安全范围,我来不及多想,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将抓着血珠子的手举得老高,生怕僵尸感觉不到这血腥的气息。我从二楼跑上了三楼,果然不出我所料,僵尸上楼的速度很慢,就像一个手脚无法完全的机器人一样,所以仅仅在楼梯上,我就已经落下了它很长一段距离。
我在三楼的走廊上又跑了一段距离,一边跑,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很显然体力已经开始透支了,我趁着僵尸不注意,慌乱之中急忙躲到了一根柱子的后面,这种柱子似乎起到了对于整个建筑的支撑作用,所以做的非常粗大,我往柱子一躲,柱子整个就盖住了我的身体。
我躲在柱子身后,大气不敢出,静静的听着僵尸的脚步声。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我已经躲起来了,可僵尸似乎依旧知道我的位置,因为它的脚步声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脸颊上一阵燥热,烧的我耳朵通红,我想要逃跑,可是人在疲惫的环境中一旦停了下来,腿便像是灌了铅一样,无论怎么给自己打气,双腿也已经无法迈动一分了。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想要让自己重新奔跑起来,当我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僵尸身上时,发现僵尸此刻竟然已经追到了我的身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只要他朝我一伸手,我便会被它紧紧地抓住!
我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我手里还抓着血珠子,就算是我躲起来了,僵尸却依旧可以感应到血液的味道!我心中暗骂自己糊涂,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忘了!
不得不说,人在极度恐惧、或者说被死亡威胁时,潜力是无穷的。我一看到僵尸那令人恶心的大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顿时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大吼了一声,虽然浑身已经失去了感觉,却还是拼命地冲了出去。
直到跑到了楼道上另一个楼梯出口,我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情了。我一想到僵尸在楼梯上笨拙的样子,索性大步大步的从楼梯上迈了下去。
我在楼梯的转弯处喘着粗气,眼看僵尸就走到了楼梯口,我以为它下楼一定会被上楼时还要笨拙,需要的时间会更长,可是我没有想到,那竟是竟然朝我探了探头,一抬双腿径直从楼梯最上方跳了下来!
僵尸这一跳,径直跳到了我刚刚休息的拐弯处,只听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似乎整栋楼都跟着颤动了好几下,空气中依旧停留着那种震动过后的奇特感觉,就好像空气还在不停地波动一样。
我一瞬间被吓傻了,哆哆嗦嗦的往楼下跑着,因为我和僵尸的距离已经差不多只有一米了!
僵尸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所以,对于这半截楼梯,它似乎并没有打算采取同样的方法,而是开始笨拙的往下一步一步地走。
可即使是这样,我心里的恐惧都没有一丝减弱,反而随着它的脚步声一声声传入我的耳朵,那种恐惧就像是盖筑高楼大厦的砖头一样,在我的心里一块块累积了起来。
就在我终于踏下了最后一节台阶,正准备继续下楼,可我还没来得及转弯,只觉得后背传来一股撕扯的力气,我马上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向后一扯,而且对方动作极快,我还没反应过来要喊叫,对方却已经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现在也顾不得反抗了,因为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威胁也许不是现在正束缚着我的那个人,而是在我身后一直穷追不舍的僵尸。所以,我压根儿就没有挣扎,而是跟这人一起躲在暗处,顺手将手中的血珠子扔到了楼下去。
这时,我心里忐忑无比,我跟神秘人面对面站着,那人极高,穿着西装,看起来是个男人,可我现在根本无心关注他,而是死死地盯着僵尸。我和男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我的心脏正在敲击着对方的胸膛。
果然,那僵尸虽然并没有看到我的影子,却依旧追随着珠子走下了楼去,我往下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僵尸没有再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终于放松了下来,各种感官也全都回到了我的身上,我马上就感觉到我面前的这个人,不觉又提高了警惕。
男人的一只手死死地抱着我,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了,另一只手用力地捂着我的嘴巴。我挣扎着抬起头来看他,这才发现,男人似乎低着头,也正在看我。
可是,整个楼道上本来就只有微弱的月光,而这男人又恰好是逆光站着的,所以我根本就看不到他的样子。
我恢复了一丝力气,开始挣扎起来。
“别闹,安静一点。”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六个字,可我还是听出了这熟悉的声音,我面前的男人,竟然是季明修。
也许是因为刚刚实在是被僵尸吓怕了,在一次看到季明修,我的眼泪竟然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我死死的抓着季明修的衣领,无意识的就将头埋入了他的胸膛,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全都渗进了他的白色衬衫,我一边不可抑制的抽泣着,心里说不上来到底是高兴还是害怕,只是哽咽着埋怨了一句:“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