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赵君行不会相信,连我自己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握着长剑的手一直在颤抖,却完全忘了接下来要干什么。
长剑的两背上各有一条细长的血槽,自剑身刺进赵君行身体的瞬间,血槽便被鲜红填满,等赵君行突然用手抓住剑刃时,他手掌里的血也挤进了血槽中,然后已经达到饱和的血槽里,血液陡然溢了出来,直接钻进了剑柄上,我的手一下子被血染红。
直到这种黏腻的****感传进我脑袋,我这才恍然间反应过来我刚才干了什么!再一看手上,满是鲜红,吓得我尖叫一声直接将长剑松开了。
我刚才在刺向赵君行的时候因为心里恐慌,可以说是直接用了十分的力道,长剑近乎三分之一全被我刺进了赵君行的身体里,要不是剑尖已经抵到了他身后的水泥墙,我觉得我很有可能将这长剑直接刺到剑柄处。
不过也正是因为我只是刺进了三分之一,剩余的三分之二部分都在外边,也包括剑身上最重的剑柄,于是当我的手松开剑柄时,长剑因为重力的原因,悬在外面的三分之二直接向地面砸了下去,用自身的重力,生生又在赵君行身上撕开了竖直一条伤口。
这还是只是我见到的身前部分,估计已经被贯穿的身后部分跟前面也差不多,或者会更重,因为我刺进去的地方在前面看也许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要害部位,但却正好卡在了身后的肩胛骨之下,那剑尖若是上挑的话,基本就是直接挑到了赵君行的肩胛骨。
很快,赵君行半截身子都跟着剑身坠了下去,从站立的姿势变成了单膝跪地,紧接着那剑身上竟然亮起了一道青翠色的光,像是在吸收赵君行的灵力。
赵君行瞪着血红的眼睛紧紧盯住我,沙哑的嗓子艰难地说了一声:“顾湮湮……”才说了三个字,他直接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我有些发愣了,怎么说赵君行都刚刚救了我,结果现在却又被我给伤了,我心里还真是有些不是滋味。
可是我知道,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
我缓了缓神,赶紧到一边拉起季明修,他的神智已经有些模糊,我刚刚靠近的时候,他还以为我是赵君行,竟然要提剑过来拦我,嘴里低沉的呢喃了一句,“敢靠近顾湮湮一步,我就杀了你。”
我心里一阵心疼,自己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居然最先想到的还是我,季明修,你这样对我,我该用什么样的感情来回报你。
我拨开季明修的长剑,轻轻对他说:“我是湮湮。”
季明修瞬间安静了下来,像是直接昏过去了一样,身子前后晃动一下,之后朝我倾倒,我赶紧上前接住他,把他的胳膊挂在我的肩膀上。
这走廊是两个方向笔直延伸的,那么刚刚季明修跟赵君行过来的方向应该就是出口,我辨别好方向,赶紧带着季明修离开。
可是我这一动身,问题也跟着来了,季明修再瘦也是个男人,以我的身高根本没办法把他架起来,再加上我刚刚又被云浅衣打伤,体力不足,所以我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带着季明修走出去很远。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人,云浅衣已经完全昏迷,但是赵君行却在很认真的跟那剑上的光芒作对,而且竟然隐约有一种要压制住它的样子。
我顿时急了,又换了个姿势,试着把季明修背起来,可我刚刚把他的胸口放到我背上,季明修明显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眉间皱紧,两腮也因为咬牙的动作撑起了一点。我这才意识到,季明修此时胸口上的伤口太过密集,我不能直接这样背着他,硬要这样的话,疼是一方面,万一我们摔倒了或者走的是时候动作太剧烈了,很容易对他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这样也不行。
正当我焦头烂额,重新架着季明修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时,季明修像是忽然恢复了一点意识,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一点,然后强行撑住一丝精神,没有完全将身体的重量挂在我身上。
我心疼得简直难以附加,赶紧带着季明修朝着他们刚刚来的方向走去。
也幸好,刚刚所在的那个地方距离出口并不是很远,五分钟后,我们终于走了出来。
离开那走廊,我才知道,我们刚刚竟然是在一座山里了。那山从山底被掏空,入口处大概有一座穿山隧道那么大,看起来很普通,进去之后直径开始缩小成只能三人并肩的宅走廊,而那里面的一排排房子也是直接建在那山中的。
我很震撼,如果不是因为刚刚从里面出来,我只看外面,肯定会以为这里只是一个简单的山洞而已。
所以,我也其实很好奇,这山洞在我进去之前,一直是用来做什么的?
季明修终于清醒了过来,看我面对着山洞看得出神忽然在我耳边对我道:“这里是宋家的一处仓库,里面有很多黑白两道都眼红的东西。”
我顿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季明修,刚想说你醒了,结果因为转头动作太快,动作幅度太大,嘴唇正好擦上了季明修温热的唇边,我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给憋住了,愣是没有说出来。
季明修有些虚弱的目光对上了我的惊讶,然后虚弱的笑了笑,双唇开合,在我的嘴巴上轻轻啄了一下。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我竟然还能瞬间脸红心跳,造血工能直线飙升,身上的伤口差点被我拥挤出来的血液给撑开,我觉得我有的时候也是很厉害的。
赶紧转头拉开跟季明修之间的距离,季明修也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这里很危险,我们先要换个地方。”
我点头,道:“好,”不过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跟季明修承认错误,“那个,季明修,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用那支簪子变成的剑刺了赵君行,然后,剑没有带出来,对不起。”
其实从我将季明修在赵君行身边拉开时,他就已经基本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了。所以那剑身的变化,他并没有看到,可这并不是我可以不带回那把剑的理由。
我在潜意识中一直都是觉得那把剑应该带出来的,可是刚刚那种情况,很明显是剑身上的力量让赵君行无法动弹,我若是强行将它拔出来,难保赵君行不会重新对我们发起攻击,所以我只能放弃那种选择,尽快带着季明修从山洞里面逃出来。
季明修摸了摸我的头,声音虚弱道:“不要紧,身外之物,丢在里面就丢在里面了。”
我看了看季明修的眼睛,满眼都是温柔和包容,可他越是这样,越让我觉得心里不安。我知道,那簪子可能是岚族留给季明修唯一的一件纪念了,它很重要,也许季明修只是不想跟我说,不想给我增加压力而已。
我不安地看着他,想说我以后一定会给你夺回来,但是怕他担心,又没敢说出来。
季明修在我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佯装严肃道:“行了,别为了那支簪子愁眉苦脸,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顿了顿,问我道,“你还能开车吗?”
我点头,我的身上虽然也有伤,但是四肢还算是完好的,“没问题,不过我没有带驾照,你得挑个我们不会被抓的地方。”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季明修道:“我们去宋家在这山下的别墅,很近,下山就可以看见,”之后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吧。”
我搀着季明修上车,然后直奔那座别墅。
本来以为这里没有人,结果车刚进了别墅停车场,两个女人便焦急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开门,一个架起季明修。
我看到沈幽华跟沈明雪时很惊讶,又想起以前在一起相处时候的各种不和谐的场面,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但是沈幽华毕竟是长辈,我还是下了车主动跟沈幽华打了个招呼,“阿姨。”
沈幽华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然后跟宋明雪一起把季明修从车里架了出来,之后直奔别墅里面的房间,整个过程没有需要我帮忙,没有跟我说一声一起走,我就像是空气,直接就被忽略了。
要不是季明修下车之后叫了我一声,让我跟他一起走,我觉得我很有可能一直被忘在车库里,等着下次有人来取车的时候,看到我然后跟我说一句,怎么还没走。
沈幽华回到别墅里给季明修安排了住处,然后叫宋明雪去给季明修叫医生安排疗伤,我就像是个木头一样,杵在季明修床边,看着母女两人忙得不可开交,却没有分到一点工作,我有些心里空落落的。
我是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但是面对这宋家的母女二人,我却完全没有办法,只能自认倒霉被冷落。
我看了季明修一眼,正好看到季明修也在看我,他把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我没看懂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本能地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等他紧紧攥住我的手时,我脸上腾地一下红了。
季明修只对我说了一句话,道:“别多想,她们没有别的意思。”
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我不要在意沈幽华跟宋明雪。
我扯了扯嘴角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样他们才能接受我。”
季明修笑了,道:“你是在想怎么做好婆媳关系?”
我一下子羞到骨头里了,直接把手从季明修手里抽了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我才没有!”我有些腹诽,季明修怎么从岚族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变得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季明修把手收回去,看向了窗外,忽然没头没尾地对我说了一句,道:“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宋明雪安排的医生们一窝蜂的从门口挤了进来,我一下没了落脚之地,只能一路躲让一路后退,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门口,然后两只脚刚刚离开门边,跟着砰地一声,门贴着我的鼻子尖被关上了,吓得我睫毛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