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尖锐的刀刃刺进血肉的声音从我剧烈的喘息声中显得异常刺耳,我看着手术刀从他的太阳穴刺进去,又从眼眶里出现,然后直接刺破了他的眼球。
人头瞬间消失。
我右手还保持着刺手术刀的动作,两只胳膊还在用力,人头突然消失时,我差点把手术刀刺进我自己的手上,还好反应及时,把手术刀给扔了。
我坐在地上直喘粗气,昏黄的路灯从头顶上照下来,我还能看到我面前的影子在剧烈的颤抖,吓死我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很干净,根本没有血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我一想到那个人头,还有刚才推那人头时的感觉,还是觉得异常恶心,一个劲儿的把手往地上蹭,直到手上都是火辣辣的疼了,我这才终于停下来。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我赶紧把手术刀捡起来握在手上,觉得现在能给我安全感的只有它了,连季明修都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季明修人去哪里了?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头一看,那个粉笔圈出的人形竟然就在我的脚下,我吓得我赶紧跳了出来,又检查了一遍有没有什么脚印之类的东西落在里面。
我心话,可别明天早上警察来复看现场,看到了我的脚印,再找上我,那我正是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半,我记得我们刚到的时候是十点钟,也就是说我刚才在那个障眼法里面整整挣扎了一个多小时!
我一惊,真是没有感觉啊,我觉得我也就是在里面待了不到十分钟而已。
看样子,那障眼法里面的时间跟外界的时间也是区别的。
我小心记下这其中的问题,然后掏出手机给季明修打了个电话。
事件的大致我觉得应该是已经差不多了解清楚了,伤人的就是刚才给我施了障眼法的那个恶鬼,他用这种小规模的障眼法来抓取活人并且吸食掉那个人的血液。我刚才刺了他的头之后他从我眼前瞬间就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说明是逃窜到了别的地方,所以说他是可以很大范围的自由移动自己的障眼法的恶鬼。
电话接通,季明修低沉又冷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怎么了?”
我一股小火苗一下窜上来了,一边往小区门外走,一边对季明修喊道:“你问我怎么了,我该问你怎么了,现在在哪里?”遇到危险放下我一个人跑了,这种做饭好像不是季明修,我都点怀疑,季明修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要不就是跟娄泽学坏了。
季明修道:“门口。”
正巧,我前面到了小区最后一栋楼,一个拐外,到了门口,果然看到季明修正在车边举着电话神色沉闷的给我说话。
我啪的一声挂断电话,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季明修面前,脸色青黑,面目狰狞,道:“你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跑了!”
季明修很坦然的看着我,“我觉得那个恶鬼你能对付,而且他并没有要吃人的打算。”
我嘴角一下僵硬了,想起来刚刚经历的事情,那个恶鬼好像真的没有要真动手的意思,可是这也不行,我精神上受到了攻击,也算是一种受伤,我对季明修道:“可你最终还是把我留在那里了,这是事实。”
季明修目光坚定的看着我道:“我相信你能解决他。”
这借口太没有可信度,我拒绝相信。所以暂时拒绝把我的发现告诉他。
我伸手在季明修的肩膀上打了一下,白他一眼道:“我才不信你当时这么说的,你刚才肯定有……”
季明修突然捂着肩膀皱了一眉头,侧脸的一瞬间我才发现昏黄的灯光下,他惨白的脸色,心里顿时就懵了,赶紧伸手去扶,抬手的时候又看了我刚才打季明修的那只手上满是猩红的血迹。
我心里跟咯噔一声,“季明修,你,你怎么受伤了?”
季明修咬着牙没有说话,两腮被牙齿绷紧的的弧度十分隐忍。
我赶紧将车门打开,让他坐在副驾驶上,我自己开车,迅速回了宋家别墅。
好在那个小区距离别墅不远,我们到家也就花了五分钟,可是这五分钟里,季明修的脸上已经满是涔涔汗珠,从额头一路流到下颌,滴下来把衣领都浸湿了。
“你再忍忍,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就可以休息了。”我架着季明修从车库又去客厅,结果让我十分懊恼的是,我从车库到客厅的时间比从小区到别墅的时间都长。
我把季明修放在沙发上,想让他躺下,以为会好点,但是季明修的后背刚一碰到沙发,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顿时瞪大,我又马上把他扶正坐好,对了,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季明修也是一直趴在车上的,没有靠的动作。
我看向季明修的后背,因为他穿的是一身黑色衣服,有没有血迹根本看不出来。衣服十是完整的,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受伤,我立刻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剪子,让季明修趴在沙发上,从他的衣服下摆,一点点剪了上去。
我心里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看到季明修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还是能站起来说话的,可是我一出现之后他便支持不住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我跟那个恶鬼抗衡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刚刚在等我的时候,一定是忍着极大的痛苦的。
而我刚见到他的时候竟然还是以为他不管我了,还冤枉他。
想着想着,我眼前就开始一片一片的模糊。我赶紧伸手把还没有流出来的眼泪擦干净。
这时,季明修忽然浅浅的说了一句,“我查了邪气的位置,但是没有查出来,市里有很强的结界护着那邪气的根源。”
我一惊,赶紧问他,“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季明修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反噬。”
我手里拿着剪子也忍不住动了一下,所谓反噬是在用自己的灵力去窥探或者攻击比自己更强的人或者一个灵力的法阵时,被对方反抗才会出现的一种用自己的灵力伤到自己的现象。
不过反噬也分很多种程度,如果对方比施术者强的不多的话,反噬也是很轻的,反之亦然,如果对方比施术者强大很多,那么施术者要遭受的反噬就会使自己用处灵力的几倍。
季明修会伤成这样,那就说明对方要比他还要强很多。
看来老教授的话很对,山岚市现在很危险。
我继续把季明修身上的衣服剪开,然而当他的后背完全呈现在我的眼前时,我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的整片后背都像是被掀开了一层皮一样,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只有鲜红的血肉血淋淋的呈现在空气中。虽然对于这种外伤,季明修自身的修复能力就很强,现在已经可以看见那血红中有新鲜的皮肤在一点点生长了。可这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还是容不得人不心疼。
我的手悬在季明修后背的上方,伸出去又缩回来,嘴里一个劲儿的问,“疼吗?疼不疼?”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问了多少遍,问到季明修伸手在我的鼻子上弹了一下才终于罢休。
季明修睁开眼看我道:“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我抹了一把眼泪跟鼻涕,倔强道,“你要是真有事,我肯定不是在这里心疼了,我会骂人的!”
季明修虚弱着白了我一眼。
门口的对讲电话在这时候突然响起来了,我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泪跟鼻涕立刻擦干净,然后去看是谁。
管家夜里一般不在宋家住,所以夜里如果来人的话,我们就要自己来,不过这么晚了会是谁?
我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猜,难道是老教授把宋明雪跟沈幽华接回来了?
我吓了一跳,走过去的速度都快了,结果一接起来对讲,是沈月瑶的声音,“湮湮,开门。
她身边还有娄泽的声音,不过是呼吸声音很弱,像是受伤了。
我应了一声,回头告诉季明修,“是月瑶和娄泽。”然后也不等季明修同不同意他们进来,我已经将门打开迎了出去。
两个人就站在门口,是一种一个人被另一个架着的状态,娄泽看起来已经昏迷过去了。
我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难道他们也被那恶鬼伤到了?
我帮月瑶一起将娄泽架在肩膀上,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月瑶道:“我们出去买东西,被袭击了,娄泽为了救我,跟那个东西打了起来。”我开门,月瑶继续道,“湮湮,我刚才回家看过了,我家里也有被那种东西侵入过的痕迹,我们能借你这里住几天吗?”
我刚想说可以,季明修从里面的沙发上站了起来道:“不行。”
我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季明修这时候站起来是不想让人看见他受伤的样子,一身衣服都是临时用灵力幻化的,方房间里看起来很干净,也是他临时用障眼法把血迹给遮盖住了。
我跟月瑶小心翼翼地把娄泽放到另一个沙发上,月瑶很尴尬的站在房间中央,看看我又看看季明修,道:“我们不会住很长时间,只要这两天一过,我们就走。”
我也赶紧帮着月瑶向季明修求情道:“就是就是,住几天而已,没事的。”
然而季明修的态度很坚决,道:“这里不适合你们住,我会给你们另谋住处,比这里要安全,明天早上过去。”
我不明白季明修为什么在这种小事上一点情面都不留,脸色一下黑了,不过鉴于他有伤在身,我也不能真的跟他发脾气,我只能把心里的不舒服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道:“这么多空房间,腾出一间给他们就好了,何必再麻烦一次!”
季明修黑了我一眼道:“这次恶灵伤人事件中,那恶灵盯上的人或者地方,都是多少有些灵气的,你这时候把他们留在这里,你是想害了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