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忙音,很显然,刘老头儿不想跟我在这里磨时间,而是干脆放出了狠话——要么乖乖录节目,要么滚。
我手臂脱了力一般的往下一垂,手机也顺势掉在了地上,我无力地向后一倒,又跌坐在了那个我再也不想看见的沙发上。
一边是我明知道这其中有鬼的电视节目,另一边是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打下了半壁江山的直播事业,这已经不是两者选其一的选择题了,而是如果想要这一边,就必须要无条件的服从另一边。
离节目开始还有几分钟的功夫,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站在镜子前面整理自己的妆容、发型和精致的衣服,而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
对,无论如何,我都不是一个会半途而废的人,既然直播这条路我已经开始走了,我就不会轻易地停下来。
于是,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不知是不是季明修的原因,药效已经过去了,我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捡起地上的手机,对着镜子将自己被男主持人弄乱的头发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强迫自己换上笑脸,走出了休息室。
随着“咔嚓”一声,我将门关上,而秦笑他们四人却正好有说有笑的,从另一间休息室里走出来,秦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在其他三个人面前露出了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怎么了这是?怎么衣服这么乱?”
秦笑说起话来气阴阳怪气的,虽然字面上是在关心我,可是在我看来,她似乎就是在明目张胆的问我:“怎么样,那个男人得手了吗?”
本来我还怀疑这件事只是意外,对秦笑也是半信半疑,可是明明他们四个人随便拎出一个就比我的名气大,却唯独我一个人,被安排在了一个独立的休息室,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穿着蓝色长裙的女人往前走了一步,虽然我们个子相仿,她却拿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向下斜着眼睛,用一种极其怪异的语气问我道:“哟,该不会是刚入行就被潜规则了吧?”
我没说话,而秦笑身后的娘娘腔和西装男则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来,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秦笑此时竟然没有跟他们一起对我冷嘲热讽,而是拍了拍那个蓝裙子女人的肩膀,一副很识大体的样子劝她道:“好了,录节目要紧。”
秦笑的话音刚落,我的身后就传来了男主持人的声音,那股让我恶心的声音:“节目马上开始,快,快上台!”
我转身沉默着往台上走,男主持人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暧昧和讽刺,那目光像是两把刺刀一样,扎的我胸口生疼。
我依旧像上半场一样,坐在了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可是,我才刚刚坐下,那女主持人却一下子又把我拉了起来:“来,你坐前面,坐在秦笑旁边那个位置就行,上半场他们的部分已经基本完了,这一场主要是你跟秦笑。”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一时没有领会主持人的意思,只是机械的被主持人拉着,坐在了秦笑身后,秦笑身上刺鼻的香水味一下子就将我刺激的清醒了过来,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什么?要专门采访我跟秦笑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那儿,根本就不敢看那个男主持,可是我却可以时刻感受到他那两道豺狼一样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我身上游离。
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只好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可是,不知是不是处于报复心理,原本一直在提问秦笑的两个主持人,却一下子将中心转移到了我身上。
“顾湮湮小姐,我听说,你跟秦笑小姐是同父异母亲姐妹?”
听到这句话,我的大脑瞬间像是炸开了一样,“嗡”的一声,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是没有思考能力的,因为我跟秦笑的这一段关系,我始终在费尽心思的隐藏着,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和母亲因为秦笑的妈妈,而被那个没良心的男人赶出了家门。
我不自觉地往旁边退了一下,可是身体却一下子贴在了坐在我斜侧那个西装男的腿上,还没等我反应,西装男被身体挡住的那只手就已经放在了我的腰上!
我被吓得微微颤抖了两下,急忙往前挪了挪身子,西装男的手顿了顿,慢慢的收了回去。
“是啊,说起来,是亲姐妹,毕竟我们的身体里都流着父亲的血。”
秦笑倒是丝毫都没有打算掩饰,也对,自始至终,忙于掩饰的从来都是我一个人而已,因为在秦笑的说法里,我的母亲才是那个小三,而她和她的妈妈,才是秦家真正的主人。
“哦?看来我的小道消息是真的咯?”
见秦笑肯定了自己的看法,男主持一脸得意的炫耀了起来,可是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隐约间,我似乎看到男主持对着秦笑做了一个常人很难察觉的眼神,而秦笑也心领神会的回了回去。
因为这件事情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看到的这一切到底是错觉还是现实。
我急忙定了定心,心说,这都开始挖我的老底儿了,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听说,顾湮湮的母亲当初被秦家赶出了家门?亲爱的观众朋友们,这到底是真实的历史故事呢,还是另有隐情呢?”
主持人说到这里,恰到好处的顿了顿,将整个节目的气氛带上了高潮,而我也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这是电视直播,如果这些人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应该作何反应才算是正确。
因为我始终是一个做事情会事先考虑后果的人,不过,这也造就了我性格中的另一种缺陷——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
短暂的沉默过去,大家的好奇心也被吊到了极点。
“我这里有一份小资料想要展示给大家,可是在这之前呢,我要先问顾湮湮小姐一个问题,你认为你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心里一喜,我终于有辩解的机会了,那么现在,我就将事实都告诉大家,让这些人都知道,我的母亲不是小三!而真正的小三,是我旁边坐着的这个光鲜亮丽的女人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的第一个女人,而且,我可以非常确定,我的母亲没有做过某些人所说的谣言中的任何事情!”
我还没说完,可是我手中的话筒竟然不知为什么,一下子没有声音了!我求助一般的看向了两个主持人,可是,女主持人正一脸微笑的看向正在拍她的一架摄影机,而男主持人,则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我。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什么说说我的看法,这明明就是羞辱我的前奏!这个半路上出了故障的话筒,也不是偶然,而是被人故意做了手脚!
我气愤的看了男主持人一眼,将话筒往旁边一放,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可是,男主持人却突然打断了我。
“好,看来顾湮湮小姐对自己的母亲还真是爱的真切,我们中国就有一句古话,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即使顾湮湮的母亲在年轻的时候做了错事,可是我们的顾湮湮小姐却非常孝顺,还在这里为自己的母亲辩解。”
听男主持人说到这里,我的拳头早就紧紧地握起来了,用力之大,带动着我的整个身体都在忍不住颤抖。
不愧是主持人,这话说得真是一丝不漏,却又满含深意,他的意思,不就是我在为自己做了小三的母亲辩解吗!
所以,既然已经认定我的母亲就是小三了,那么他为什么还要给我机会解释呢?仅仅是为了多一次羞辱我的机会吗!
这时,我身斜侧面坐着的西装男再次不知死活的将手覆上了我的腰,我转身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表情认真的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说话的男主持人。
我顿时火冒三丈,就用指甲使劲的掐他放在我腰上的那只手,我的手持续的用力,我能感觉到他疼的手一阵的哆嗦,但是,即便这样,他都没有松开钳制我的手,反而越发的用力,我心里一阵泄气,而后才收了回来,不用看我都知道,他的手估计已经惨不忍睹了。
这后面的麻烦还没解决,前面的麻烦又找上了门,只见那男主持人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掏出了一个文件夹,他非常熟练地将文件夹打开,拿出里面不是很厚的一沓A4纸,举起来对准了摄像机。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纸上的内容,视线便被摄像机挡住了。
不过,很快,我便知道了这些文件的内容。
“观众朋友们,这是我们经过各种途径,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顾湮湮母亲的资料!”
一听到我的母亲几个字,我有些按捺不住了,猛地就想站起来,冲过去将那沓资料抢过来。
可是,我身边的西装男就像是没有吃够教训一样,一下子便用力按住了我的肩膀:“你想在全国观众的面前承认你母亲是小三吗?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欲盖弥彰?”
我一下跌坐回了椅子上,并不是因为男人的话劝服了我,而是我实在挣脱不了身后这个男人的束缚。
录节目坐的是那种酒吧常见的升降椅,后面带着一个小小的靠背,西装男依旧在用力的按着我的肩膀,我努力的在反抗,突然,我的左肩突然感觉一麻,无力感瞬间袭上了全身,整个人瞬间跌坐回了椅子上。
西装男刚刚不知道按了我左肩膀上的哪个穴位,我只觉得身体一阵的发软,发麻,学医出身的我明白,这个西装男,绝对不简单。
一般的人,是不会懂得人体的各种穴位的,而他,却很准确的出手制住了我,可见,他不像那个娘娘腔一样,空有蛮力。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电视节目,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节目,而是秦笑专门找来羞辱我的!
这个时候,我看到秦笑笑的越来越张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