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郁闷的从自己房间出来,随后没好气的一脚踹开了隔壁的房门,突然响起的响声使房间内正在闭目养神的黑衣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望着无精打采的坐在木椅上就撑着下巴进入发呆模式的鸿焱,北冥矢轻轻一笑,略带疑惑的张开嘴,“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又被拐弯抹角的说我长得丑了。我这明明是耐看的大众脸好不好!当谁都和你们一样爱好是整容啊。”无奈的翻着白眼,鸿焱稍稍调整了一下心情,抬头望向了盘腿的北冥矢,“你……没死?”
“如果我死了那么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谁?鬼吗?”笑嘻嘻的与鸿焱对视,灿烂的笑容宛如邻家男孩般阳光。
如今的北冥矢,似乎和几天前的北冥矢不一样了,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那和蔼的态度,心无旁骛高度集中的气息,就像是平缓的小溪,源远流长。
看来同时经历了仇恨与爱情,真的让北冥矢的阅历增加了,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我明明记得你被西门拓刺穿了心脏,为了确定你是不是真的死了,我甚至探了一下你的脉搏……”视线渐渐集中在了北冥矢那缠着绷带的左胸口,鸿焱疑惑的皱着眉毛,“我的感知应该没有错才对……”
“西门从七岁开始学习暗杀技术,很清楚要攻击什么部位才能致死。”将淡淡的微笑挂在脸上,北冥矢轻轻的抚过自己左胸口处的雪白绷带,“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种可以使人进入短时间假死状态的药剂,匕首也几乎是擦着要害刺穿我的胸口,看起来血流的很多,好像伤的很重一样,最多修养个三四天就能痊愈了。”
贯穿了胸口的伤居然只要三四天就能痊愈了,果然是变态。
选择性的将自己‘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四个时辰内不死就会原地满血满状态’的外挂一样的体质抛之脑后,鸿焱默默的吐槽了这么一句后,便重新抬起头,与北冥矢对视。
“你的意思,就是西门拓被你成功攻略了,舍不得杀你吗?”
“她只是对我有了那么一点奇怪的感觉罢了,谈不上爱。”缓慢的站起身,将衣服上的褶皱磨平,北冥矢面色平静的走到木桌前,倒了一杯茶,“女孩嘛,即使不喜欢某个男孩,被男孩告白后都会有那么一点的奇怪感觉。”
“从你一个大老爷们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我感觉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啊。”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错,鸿焱还特地狠狠的搓动着自己的双臂,加强自己的说法。
“我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我房间的那个妹子说你有事找我,说吧,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看北冥矢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鸿焱房间多了一个女孩有什么奇怪一般,“虽然我没见过你房间的那个女孩,不过我的确是从情报中看到过她的信息。”
北冥矢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小袋子中取出一块被叠好的布条,递给了鸿焱。
“……谢了。”默默的接过布条,鸿焱将叠好的布条平摊在木桌上,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幽暗黑炎的家境是三代独传,并没有血缘上的妹妹。可安排在幽宅的卧底却给了消息,说发现一个年龄在十五到十七之间的少女在大庭广众下对着幽暗黑炎喊姐姐,而幽暗黑炎既没有回应,也没有答应……”
“稍等一下。”平摊布条的鸿焱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冰冷的打断了北冥矢的话,“你说……你在琴萱身边安排了卧底?!”
“不是我安排的,是师傅安排的。幽暗黑炎可是预言中会杀掉师傅的大魔,派人监视她有什么错。更何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师傅身边也一定有幽暗黑炎的卧底。”都不用鸿焱多说,北冥矢很快就猜出了鸿焱的想法,随后便悠悠的开口解释了起来,“放心,是女的。不会偷窥你那小女友洗澡睡觉上厕所的。”
“……如果你敢派人调查琴萱的三围数据的话,我分分钟和你玩命。”恶狠狠的瞪了北冥矢一眼,鸿焱随后将布条重新叠好,塞到了上衣内部的口袋中,“然后呢?你想和我说的就这些?就单单只是那个妹子模糊的身份?”
“……其实我是和你道别的。”默默的捧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北冥矢面色如常的直面鸿焱,“我成功迈入天阶,和樱宇的恩怨也已经了结,西门拓也……回到了白虎身边,出来这么久了,我是时候去找师傅了。”
“……”看着北冥矢那张严肃的面容,鸿焱沉默片刻后,强行在嘴上挂上了一抹弧度,“看你这说的,又不是以后再也不见面了,至于这么严肃吗?还特地找我……”
“幽暗黑炎将会与我师傅还有白虎三方混战,你打算怎么办?”北冥矢飞快的张口打断了鸿焱的话,严肃的表情不似作假,“你能坐视幽暗黑炎被围攻吗?抑或是如果幽暗黑炎打算杀我师傅,你会帮谁?”
“……”强行挂上嘴角的笑容散去,鸿焱不知不觉的握上了誓约的剑柄,沉默片刻后,一个大大的叹息。
“我选择帮琴萱。我不能坐视别人伤害琴萱,我已经立誓将我的生命用在守护琴萱上,她开心,我就百倍的开心,她难过,我就千倍的难过。如果杀了玄武可以让她过的好一点,那么,我便帮她杀了玄武。”
“果然如此。”听着鸿焱那毫不掩饰杀意的话语,北冥矢并没有生气,反而解脱似的笑了,“如果你回答帮我师傅的话,反而不是我认识的鸿焱了。”
“……难道不能避免这场混战吗?”没有回答北冥矢,鸿焱默默的把玩着面前的茶杯,悲天悯人的表情,“两名绝世天阶间的战斗就能产生一座死城,那么一名半步超凡两名超凡级间的战斗……会让这里尸横遍野的。”
“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要不在战争开始之前便结束掉这一切,要不就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尽快的结束战争。”冷着脸给鸿焱与自己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北冥矢低着头,昏昏欲睡的语气,“所以,一旦战争开始,我会尽全力的杀掉敌对的那些人,以求更快的结束掉这场战争。”
“……还真是讽刺,想要救人,就必须先杀人。”看着茶杯中的淡褐色液体,鸿焱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随后深呼吸着,猛然抬起头,对着北冥矢捧起了茶杯。
“和你一样,战场上,不管遇到了谁,只要是敌对的,我便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被说无情也好,冷酷也罢,只要能让羲和郡的百姓安全,这些都不重要。”
“这样才对。”严肃的神情渐渐散去,北冥矢轻笑着捧起了手中的酒杯,“上次说请你喝酒,现在看来又要食言了。不如约定一下,半年之后,若是你我都活着,便一醉方休。若是我死,你带着美酒来祭拜我,你死,我带着美酒去祭拜你。”
“正合我意!”
(故作豪爽,背地叹息的伙伴的分界线)
北冥矢走了。正如一年前被西门拓几句话逼走时一样的连声再见都没说。
嗯……其实说过再见的。
夕阳之下,鸿焱静静的立身与屋顶之上,一言不发的眺望着远处那个渐渐与地平线融为一体的背影。
“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轻轻的颤动着嘴唇,鸿焱若有所思的把玩着誓约的剑柄,抬头望向天空。
微弱的玫瑰色光芒给大地披上了蝉翼般端庄模糊的光彩。金辉罩上了白云,宛如鲜艳夺目的彩缎,在一半蔚蓝一半绯红的天际中闲庭漫步。
暮色暗淡,残阳似血。
脚尖轻柔的一点脚下的瓦片,身体如羽毛般轻巧的落地。
狠狠的一抹刻满了忧愁的脸庞,鸿焱舒畅的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晚霞的最后一抹夕阳映在鸿焱那张并不算多少帅气的平凡面庞上,身后,是一个袅袅升起的凄美玉盘。
“这个世界……”
沉默良久后,一抹上扬的弧度悄然间攀上嘴角,微微闭上的浅褐色双眸。
一张又一张不同的面庞在眼前走马观花,悲喜交加,长嘘短叹的人生交织成有血有肉的世界。这个世界中,有着病娇的琴萱,女汉子的南宫煌,腹黑的慕容轩,熊孩子的慕容晔,冰娇的西门拓,傻傻的北冥矢……还有一面之缘的青龙与玄武,素未蒙面的朱雀,一招击败自己的白虎,不知道过的怎么样的言菲情……
所以才说……
最后一抹嫣红悄然消逝在夜空的吞噬中,凛冽的寒风刮动着鸿焱身上的雪白长衣。
“还真是不会让人觉得无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