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会液体之后,云泽便睡着了,语菲和费慕凡还是坐在那里。
“你要不要睡一下?”费慕凡看着打呵欠的语菲,轻声问。
语菲摇头。
这一夜,病房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声音。等到天亮,医生来为云泽检查,叮嘱他再住院观察几天。云泽想要出院,却被费慕凡和语菲劝住了。
“工作重要,身体也很重要,你就乖乖听话,好好躺着。”费慕凡对云泽说,云泽没办法,只有接受。
“你先回家睡一会去,醒来了就给云泽熬些粥带过来,我送你回到家就上班去。”费慕凡对语菲说道。
两人跟云泽再见后就离开了,云泽看着他们二人一起离开,心里泛出酸涩的味道。
“现在他和德娴分手了,和家里也闹得不好,你就别去上班了,在医院里照顾他。”费慕凡边开车边说道。
“啊?”语菲惊讶地望着费慕凡,“你不是不喜欢我和他见面吗?怎么又——”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好歹云泽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管他谁管?”费慕凡道。
语菲笑嘻嘻地望着他。
“笨蛋!”他说了句,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自己真的可以相信她吗?
语菲回家赶紧把粥熬上,然后就睡了两个小时,提着稀粥赶去医院,果然病房里依旧只有云泽一个人。她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他,想想昨晚的情形,不禁心酸。
姐姐还是爱着他的啊!要是姐姐知道他在住院——
她想要给德娴打电话,可是,该怎么说?要是姐姐生气的话,怎么办?
本来已经掏出来的手机,又被她装进了包包。
坐在病床上的云泽,刚好抬头看见她,就笑着冲她摆摆手,她就推门进去了。
“饿了吧?我给你盛一碗。”语菲道。
“胃口大开啊!”云泽笑着说。
语菲笑了笑,给他盛了一碗递给他。
“哦,我还给你带了一本书,住在医院里很无聊的。”语菲将书掏出来,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
“你竟然给我带了本漫画?”云泽笑道。
语菲笑着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说:“这本漫画很好玩的,生病的时候多笑笑,病也好得快。你忘了吗,这是你以前跟我说的。”
云泽一边端着碗舀着稀粥,一边笑道:“是啊,没想到你也给我用上这句话了。”
语菲笑笑不说话。
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费慕凡一整天都在到处忙。
费东海回来后,要么是陪着父亲,要么就是陪孩子。有几次带着妻儿出门,难免遇上好事者,围着他们问东问西。当然,这一家人的照片就难免会登上一些报纸杂志的页面。程昱风每天都会将这些报告给费慕凡,只不过,费慕凡根本不管外人怎么些他们费家的恩怨,也不管父亲的新家庭上报纸的事。但是,有些人总是会从这些看似八卦的照片和报道里看出些问题,只要他们有心。
这天,费家大院就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守在门口非要进去见温敏萱。
仆人跟温敏萱通报了,温敏萱很是奇怪,却谁也不想见,就让仆人将那个人赶走。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那个人都会来,每次都要见温敏萱。尽管每次管家老何都让人把那个人赶走了,可是毕竟次数太多了,费家大院里也有很多仆人,难免会有闲言碎语。虽然大家都对温敏萱的印象很好,觉得她和别的那些嫁入豪门的女人不一样,丝毫没有架子,可是对她难免会好奇的。
于是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正好费东海和前来探亲的妹妹、妹夫一家出门了,温敏萱就让那个男人进到费家大院了,只不过是在配楼的一间会客室见的面。
“好久不见啊,我的妹妹!”那个男人对推门进来的温敏萱笑道,露出一口大黄牙。
温敏萱惊愕地望着他,抓着门把手的右手死死地用力,努力让自己站稳。
“你?怎么会是你?”温敏萱关上门,压低声音道。
“我的好妹妹终于回来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来见一见呢?”男人站起身,走到温敏萱面前。
“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温敏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地盯着自己的哥哥。
“别这么绝情啊,好妹妹。”男人背着手在屋子里慢慢踱步,“当初丁家没让你进门,如今你嫁到费家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啊!啧啧,还真别说,这有钱人啊,就是——”
“文德——”温敏萱喊了一声。
那个名叫文德的男人看了温敏萱一眼,坐在沙发上,喝着仆人端来的咖啡,慢悠悠地说:“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亲兄妹嘛,如今你成了豪门阔太,怎么不给哥哥我一口饭吃啊?你就忍心看着我流落街头吗?”
温敏萱气得攥紧了双手,狠狠地盯着沙发上的男人。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你这费家太太的面子怎么挂得住。你知道的,世上的人,好奇心永远都那么强。你们这些深宅大院里的故事,外面的人可是很关心的。”文德笑道。
“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钱。”温敏萱道。
“你没有?你没有的话可以去找我妹夫要啊,再或者,你不是有个很有本事的继子吗?我就不信你要不到钱。”文德道。
“当初你们把我全部的钱都拿走了,现在你又想来找我要,你以为我会给你吗?”温敏萱道。
文德笑了下,将咖啡杯放下,缓缓走到温敏萱面前,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丁皓楠?这倒是个好主意。”说完,他便从温敏萱身边走过。
“你站住!”温敏萱一把抓住文德的胳膊。
“你不许去见他,绝对不许!”温敏萱道。
文德嘿嘿一笑,说:“那些年,丁皓楠对我还是挺不错的,时不时地给我一些钱花花,还拜托我把你的下落告诉他。”
温敏萱怔怔地盯着文德,不自觉松开了手。
“我记得最后一次拿到他的钱的时候,他问我说你是不是生了个孩子,可惜呢,我那个时候喝多了,忘了把孩子放到哪里了,结果,丁皓楠就再也不理我了。”文德仰起头,盯着房顶,说道。
温敏萱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闭上眼睛,泪水不住地流。
“唉,我说妹妹啊,你哭什么呢?丁家的门槛那么高,你嫁不进去,别人也进不去,要不然,丁皓楠怎么把他那个没用的侄子列为继承人呢!”文德搀着妹妹坐在沙发上。
温敏萱低着头,不住地哭泣。
文德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就抽出几张纸巾塞到她的手里。谁知温敏萱转过身,双手死死地撕着文德的领子,逼问道:“你说,你把我的女儿扔到哪里去了?你把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伤心过重的温敏萱,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双手也松开了。
“哎呀,你哭什么?都二十几年了,说不定你女儿命大,被什么好心人抱走了呢——”文德劝道。
“文德,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你给我滚——”温敏萱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指着门,说道。
文德盯着温敏萱,在房间里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妹妹身边,说道:“我大老远来找你,给点饭钱总可以吧?”
温敏萱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过五旬的男人竟然会这么跟自己说话,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哥哥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等一下。”她擦干眼泪,拉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温敏萱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装进一个信封,那是她这些年做音乐老师存下的私房钱中的一点。虽然很恨这个利用自己赚钱的哥哥,可是看着哥哥那张沧桑的脸和头上的白发,她也有些不忍心。
看着哥哥离开了费家大院,温敏萱双手撑着窗玻璃,浑身不住地颤抖。
女儿,我的女儿,到底在哪里?是不是,是不是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