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忽然勾起唇角,眼眸透出深邃莫测的光,玩味地说:“你确定?女人!不去可以,不过,我可不想再听到类似‘雅蠛蝶’啊这样的词儿!”
话末大约是想到最近的憋屈事,声音越来越冷,最后直接啪的挂了。
沈略瞪着嘟嘟响的话筒,盘腿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去洗漱。
她挤上牙膏,这次不忘低头看看有没有涂错。然而,耷拉着的眼皮在瞄到自己敞开的睡衣领子和脖颈上暧昧的红痕后骤然大睁,呆呆得不知该庆幸自己聪明还是暗叹自己倒霉!
她承认昨晚是存心逃避才吞了几颗安眠药。
那时流了一下午的眼泪,眼睛肿胀酸涩,连日紧绷的神经更是几欲断裂,整个人极其渴盼能放松休息,然而,一闭眼脑子里就是过往那些或酸或甜的回忆,恶魔那句霸道的“等我”更像索命魔咒,让她下意识地不敢轻易入睡。
沈略只是挣扎了几秒,就下定决心,她倒了两粒回来时在路上临时起意买的安眠药,和着水一起吞下。
终于能入眠的那刻,沈略彷如飘在云朵上,什么都不去想不去顾虑,顾允丞和禽兽统统被赶走,骤然间有种轻松的解脱。
那男人想如何折腾她折磨她,身体上无法躲避,难道心理上也不能吗?就像第一次那样,说不定眼一闭,再一睁,一晚的噩梦就过去了。她知道自己直觉的抗拒反应让他生气,忍耐度已达极限,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每当他靠近时,心里会自动自发产生高度的警觉和难以抑制的惊慌,几晚过来,自己也濒临崩溃。
这么做,他能如意,她也稍稍好过点。
沈略对着镜子微微露出一丝苦笑,事实证明,果然如此。贪恋****的禽兽,要的不过是她这架空无灵魂的身子罢了。
她这一天都无所事事,也不知道别的被豢养的女人都会做些什么。屋子在她上午熟睡的时候就被钟点工收拾好了,厨房有温着的饭菜,可她并没有胃口。
她给花几上的兰草浇完水,然后就坐在飘窗上看楼下的车水马龙,聆听突如其来的如瀑雨声,时而淋淋漓漓,时而滂滂沱沱,宛如变幻莫测的交响曲,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黄昏。
傍晚钟点工王嫂来做饭,沈略已经不像在这间屋子初次见到她时那样尴尬了,她暗嘲自己,原来羞耻心可以如此容易就沉沦。
“小姐,要等先生吗?”王嫂擦擦手,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这比她以往见到沈略时的态度已经缓和多了。而沈略发现,她在称呼中也不知不觉去掉了她的姓氏。
“不用。”她望了望灰暗的天色,回答的有些没有底气,还真不知道这男人会不会提前回来。
只是……她不想见他!
昨晚的安眠仿佛让她尝到甜头,又想故技重施。
夜携着危险迫近,沈略越来越觉得不安,她早早打发了王嫂,随便扒拉完几口饭就回到卧室。
然,这次沈略刚吞下安眠药,门口就传来轻响。她被白开水呛得直咳嗽,眼角沁出的泪珠都来不及抹,慌忙把药盒塞在枕头下面,装作已熟睡的模样躺下了。
雨势过大,锵锵打在玻璃上,清脆的敲击音与男人轻慢的脚步声细密交织,沈略的耳蜗似有千指刮着,敏感得近乎发疼,她凝住全部精气神,小心翼翼地留意他的动向。
卧室里的窗子大约没关严实,她听到他走过去哗啦一声给合上了,然后又在床前站了会。
明明没有看见,可沈略笃定般觉得这男人肯定又是眯着眼拢着眉的。
唐颂确实如此,几乎是瞪着她了。这算什么?跟他玩日月不相逢的游戏吗?
他打了个喷嚏,冷冽卓然的形象维持没多久便被破坏掉,在下个让他狼狈的冲动袭来时,忙捂住嘴巴走进浴室。虽然是开车回来的,可雨丝夹着风,斜斜的撑了伞也不管用,他的肩头裤管都湿漉漉的,即便是盛夏,潮凉的布料黏在身上也滋生出几许寒气。
沈略在水声响后没多久,就放弃抵制已经混沌的意识,等唐颂出来时她早如愿进入昏睡状态。
唐颂摸摸她的脸颊,总觉着不对劲,昨晚他就觉得这女人睡得太死了,同榻而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睡眠习惯他就算说不上多熟悉,可也不至于察觉不出突生的怪异。
他故意捏住她的鼻子,直到她小脸憋得染上绯色才松开,叹了口气,拉起床单盖住她白藕节一样裸露在外的胳膊。
绸缎滑动,蓦地,唐颂慵懒的眸中闪过一道凌光,捻出枕下只露出个盖儿的白色塑料瓶。
他拿在手中转了一圈,又伸手碰了下床头柜上还有着余温的杯壁,冷笑出声。能耐啊,砍掉翅膀后哪怕只能用脚跳,她都还想着逃呢……别逼他发狠最后也给她废掉!
嚯的起身把那些小药丸全丢进马桶冲走,唐颂按耐住掐死她的冲动,呼哧呼哧躺在床的另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第一次没有拥她入怀,他怕手摸着触着就会往她细嫩的小脖子上移。
这一宿,听着她在身侧细微的酣眠声,唐颂心火肝火狂冒,睡得着他就可以去修仙儿了!
有时候他真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上天故意派来磨练他忍耐力的!
想着恼着,不知不觉灰蒙蒙的天际已经泛白,安然度过这晚,唐颂觉得自己的修养何止提升了一个等级。
他坐起身子靠在床头,打开银制烟盒取了支烟,如往常独自一人烦躁时那样,打算借由尼古丁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