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越来越坐不住了,有种被放到玻璃橱展示的感觉,参观的人嘴唇蠕动,却一句也听不真切,她抿紧嘴,看向唐颂。
“她不会喝酒。”唐颂端起一只杯子轻轻晃了下,懒懒地帮她回绝。
“唐少心疼了?真让人嫉妒啊。”遥遥再次添油加火,以往唐颂交往的女人,被灌酒时谁不是喝到吐也得拼命自己兜着,哪能有这待遇。她笑晏晏地把剩下的那杯酒加满,扬起眉毛,挑衅似的递向沈略。
波波头的女孩捂着嘴笑:“不交杯也行,用嘴喂吧。”这两招都是夜总会惯用的调情打趣手段,使出来总能看到些好玩的,从前可没有人敢轻易拿唐少开涮,这会儿多难得啊。
遥遥心里有些不爽,瞪了那多嘴的女孩一眼,只伸着手臂把酒杯又往沈略面前送了送。
沈略看大家都望着她,就连唐颂也满脸兴味偏头瞧着,没有再帮忙的意思。她吸了口气接过酒杯,抖着手挽过他的胳臂,出其不意地仰头一饮而尽。喝太猛的下场就是,转身便被呛得咳个不停。
唐颂掩不住眸底的错愕,忙搁下杯盏轻拍她的背。这女人还真是初生牛犊,他不知道该赞她豪爽呢还是无知,酒坛子们都要抿嘴慢慢喝的烈酒,她居然就这么一口吞了。
沈略身子微微发抖,从喉咙到胃,像是被滚油洗过一遍似的全都火辣辣的。
几个男人见她这么牛饮,吹口哨的鼓掌的都有,遥遥亦抿抿唇笑睨她,呵,有两下子!
“沈小妹够豪爽啊。阿颂,你怎么能半途而废,不行不行,重来。”
唐颂眼睛一瞪,止住了还要起哄的某混蛋,他不动声色得抹去沈略眼角的清泪,拾起她掉落于地的手包,冷道:“她不舒服,我们先走。”
看着相拥离去的两人,包厢里众人的目光各异,惊诧的、戏谑的、羡慕的、嫉妒的……
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一群笨蛋,等着唐二公子收拾你们吧。”这是没有参与捻须行动的孟公子此时最直白的心声。
唐颂喝了酒不能开车,本想叫司机过来,被沈略给制止了。
两人站在“炫”金碧辉煌的大门前等出租,夜风很大,吹得沈略的裙摆翻飞,她小脸上已是酡红一片,杏眸缀着点点星光,重新沁出的眼泪在月亮的银辉下,愈发晶莹璀璨,诱惑中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味道。
手头没有多余的外套,唐颂只好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嘲道:“不会喝酒逞什么强?平时牙尖嘴利的,关键时刻怎么哑了?”
沈略头有些晕,顺势靠在他肩上默默问道:“我可以拒绝?”
唐颂因为她这个动作心中一软,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展眉说道:“当然,不喜欢你就直说。”
沈略心中冷笑,直说了就有用吗?她敢打赌,如果方才自己真提出不喝,这男人十有八九会像傍晚出门时那样,脸一沉,他说了算。而她所做的只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避免自己像酒店小姐一样当众上演亲热给旁人看。
今晚闹剧百出,最最悲哀的是,自己也成了粉墨登场的一员。被那个叫做遥遥的女人堵在露台上时,她反感地听着她喋喋不休地炫耀过去,一直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后来闹明白后,只想大笑三声,不过也找到了灵感,原来……唐颂讨厌这样的女人?她还真得向前辈取取经。
“男人不都这样?挑女人像挑商品,家里摆着高贵娴雅的,外面养着放荡性感的,你我都一样,别搞不清自己的身份,装什么清高?”
遥遥说她装,沈略这才发觉自己有多失败,原来一直“装”错了方向。
她自嘲一笑,强迫自己更加偎近男人,据说他要订婚了,如果她多学学遥遥,是不是也能在一个月之内解脱呢?
烈酒开始发挥后劲儿,晕眩一波波袭来,沈略整个人软绵绵的几乎挂在男人身上。
唐颂皱了皱眉,捋顺她飘起的裙摆,蓦地弯腰将她抱起,低头骂道:“活该……”
她咕哝了声,把脸埋在他怀里,借着酒精的作用给自己鼓劲儿,一遍遍想着,如果是遥遥她们,在此情形下会如何做?仅仅犹豫了几秒,沈略抬起双手,水蛇似的沿着他的宽肩攀上他的脖子,随后发现他的身体明显震了下。
她抿起唇,歪着头悄悄掀开眼皮偷瞄他的反应,然,余光对上他深邃莫测的黑眸时,心虚得咚咚直跳,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手也局促地慢慢缩回。
“别乱动,抱牢了小心摔着。”唐颂的声音稀松如常,精睿的目光却锁住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未几,眼瞳里渐渐流转出几许玩味,心中奇道:这女人吃错药了?
在沈略几乎快承受不住男人犀利的打量时,会所的泊车员终于帮忙领着一辆出租过来了,那人利落地打开后座车门,手搁在车顶上弯腰做出邀请的姿势,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唐少,您久等了。”
唐颂薄唇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似乎心情很不错,他点点头给了几张粉钞作为小费,刚准备抱沈略进去,谁知另一侧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钻进一个满身酒气的女疯子。
对方歪歪斜斜地倒在后座,嘴里吵着:“开车开车,等这么久……困死了。”
司机为难,回头看了眼叫车的人。泊车员也有些傻眼,绕过去一看,呵!原来是这位骄纵大小姐。他抹抹汗商量道:“张小姐,要不您先候着?我再帮您叫一辆。唐少等的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