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作势要解她颈下的睡衣纽扣,这一招忒灵,沈略立马吓得弹了起来。
她的衣服也是他挑的,同色系针织开衫,里面一件浅绿色的长T恤,配着简单的直筒牛仔裤,与他站在一起,看起来倒像特意搭配好的情侣装。
几分钟后,她在厨房准备两人的早餐,他在二楼的储物室不知道忙些什么,等下来时,肩上背着一个黑色的运动背包。
“我们要去哪儿吗?”她摆好餐具,站在楼下餐厅望着他。
他故作神秘的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扁扁嘴,不再多话。
吃完饭,他又扣了一顶米色的遮阳帽在她头上,说道:“门口等我,我去取车。”
沈略点点头,关好门窗,然后托着腮帮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老老实实等着。比较困,只一小会儿她就小猫钓鱼似的猛点头,最后索性半眯着眼睛躺下,用耳朵留意发动机引擎的声音。
没想到,车声未闻,倒先传来他的打趣。
“喂,懒虫,醒醒。”
身体嚯的一轻,沈略惊得赶紧揪住他的衣领,瞌睡虫瞬间飞得影儿都不留,“你,你快放我下来。”
他愉快的笑,声音如低沉的大提琴,横抱着她走到车旁,稳稳放在车前的横杠上。
沈略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指着车把手结结巴巴地问:“这,这,这……车?”
“没坐过自行车?”他挑眉,长腿一跨,紧跟着骑上。
被他修长有力的两条胳膊圈着,沈略浑身不自在,扭过头差点撞到他的下巴,“我能不能坐后面去?”
“后面放着东西呢,怎么?坐这儿不舒服?”
她脸颊微红,赶紧回头躲开他炙热的呼吸,一句也不敢多嫌弃,因为这男人还在她坐的横杠上包了一层厚厚的海绵。
车子沿着别墅区的山道骑出,沈略记得第一次到这里时,路上还铺满凋落的红花,现在那层层叠叠的墨绿和衰红全部褪去,树叶被闪烁其间的秋日朝阳染成金色,更加缤纷美丽,夺人眼目。
出门就是下坡,翩跹飞舞的落叶中,车轮碾压过松松软软的枯叶,朝下一个弯道飞快驰去,她慌忙抓住车把,发现居然不小心扭转行驶方向后,又吓得松开,改为握着他伸在自己面前的胳膊。
头顶传来他清朗的笑声,与阵阵风声一起,掠入她的耳朵,“没事,你侧一侧靠我身上吧。”
她哪儿敢自投罗网?一边暗恼着他心血来潮改用人力车,一边祈祷别再遇到下坡路。
等唐颂七拐八拐离开柏油马路进了泥土乡道时,沈略才知道他并不是心血来潮。乡间小路凹凸不平,先前下雨时被轮子碾压的车辙已经干涸,纵横交错。又一次颠簸过后,她逮住机会说:“这儿挺漂亮的,我们下来走吧。”
唐颂看离目的地也不远了,点点头抱她下来。
这边已经靠近山脚,稍微平坦些的土地都被划成一陌陌的农田,不远处,黄灿灿的玉米垂着长长的胡须,豆荚憋不住似的纷纷裂开嘴巴。从田野上走过,空气清新的不可思议,各种庄稼的气息氤氲其中,淡淡的清香浮动,幽微馥郁。
沈略本以为他又会带她去什么名贵典雅的度假村,没想到会是最普通的乡野,到处是惹人的绿,灿烂的黄,路边野菊一簇簇,叶尖上还沾着露水。她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连困扰自己一宿的烦恼也暂时抛却,步伐轻盈而欢快。
“从那儿穿过去,近。”他叫住率先走在前面的她,指指斜前方。
沈略回头看了眼他指的位置,一段狭长的田埂,宽度大约只能让两人勉强通过,埂上被微黄的野草和不知名的小花缀满诗意。
她的唇角不自觉弯起,又是一马当先跑在前面。
唐颂推着车在后头慢慢跟着,幽亮的黑眸染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笑意。
凉爽的清风拂面,远山层林尽染,他的她在田垅上轻轻跳跃,像只小蝴蝶,飞进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这种只看着一个人笑便升腾起的愉悦和淡淡满足感前所未有。
活了二十八年,唐颂至今才相信真的有爱情这种东西,只是自己以前没遇到。而让他体验到这一切的,却是一个比他小了足足十岁的女孩。
见沈略在一株伸到小路上的玉米杆儿前停下,一脸研究,唐颂笑道:“咱要不要偷几个回去?据说这玩意儿烤着吃倍儿香。”
她抬头看看他,明显为这个提议心动,却还在挣扎,满脸犹豫地说道:“不好吧?人家辛辛苦苦种点儿东西也挺不容易。”
“那有什么关系,几根而已,不然你把钱挂在杆儿上?”
她瞪了他一眼,看他已经开始掰玉米,左看看右瞧瞧,只好也加入,盼着赶紧掰完走人。
“喂!主人家来了!”
他突然大叫一声,慌得沈略一手一个玉米就开始狂奔,而他站在后面大笑出声。
跑出去老远沈略才知道这男人在捉弄她,她鼓着脸气得一句都不想再搭理他。
唐颂摸摸鼻子,悻悻地跟着,“你不把东西装起来么?小心等会儿真被人瞧见。”
她步子一顿,两手揣着玉米越来越觉得不应该,可这掰都掰下来了,又不能重新安装回去,只好拉开他车后座的背包塞了进去。
他又是一阵大笑。
走出田埂,前面是一方池塘,半亩残荷在秋风中孤零零的立着,旁边的农舍倒是炊烟袅袅,减少了几许秋的萧瑟。看到农舍旁的标牌,沈略才知道这男人心眼儿有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