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摇摇头跑出小店。
手里的纸条被她下意识地攥紧,然后又慌忙松开,一寸寸抚平,不料一大片雪花落在中间的“想”字上,墨色淡淡晕染,字迹渐渐模糊。
她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眉心拧成纠结的曲线,眼泪终于豆子似的砸下来。
罗羽巷口,一辆迈巴赫静静停着,车身被风雪涂抹成清冷的白色。车内的男人同样蹙紧眉毛,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定定地锁住女孩。
唐颂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收越紧,怕一松开就会忍不住拥她入怀。
看她从公交车下来差点滑倒时,他的车轮也是猛地一滑;看她默默然伫立在风雪巷中时,他手脚冰凉彷如身处冰窖,心弦凄紧地狠狠拨动。然,这一切都抵不过那小子的身影出现在巷口那霎,他终于知晓她视线凝望的方向,他终于知道自己无论怎样都抵不过她心中一个名为“顾允丞”的符号。
这些时日,他费尽心思哄她逗她,她常常在笑得灿烂时蓦然收敛,眼里闪过淡淡的懊恼和郁色。他知道她又想起“他”,开心时想着,难过时也想着。“他”就像一根毒牙,钉在她的心上,也钉在他的心上,每当两人的心有所靠近,便被这牙伤得鲜血淋漓。
停在巷口许久,他多希望她也回头看他一眼,可她再次游魂似的从他的车旁擦过,眼里空茫茫的,旁若无睹。
明明他才是与她同床共枕朝夕相伴的人,明明他才是她最亲密最熟悉的男人,不是吗?
她怎么就认不出他呢?
踩动油门,他心里酸楚弥漫,依旧默默跟上,直到看她安全地进入校园,进入宿舍楼。
雪色把天空映得很亮很白,半夜彷如黄昏,他在她们楼下停了一整晚,睁着血丝密布的眼,痛到麻木的右手一直握着手机。发给她的两条信息,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沈略回到学校已经快11点了,刚好赶上宿舍楼关门的那刻,她小跑着进去后,却怎么都不敢回自己的寝室。
室友们会怎么笑话她嘲讽她呢?她们一定觉得她够下贱吧。居然勾搭起自己老师的未婚夫,还不要脸地以女友身份自居。
她背靠在冰凉的走廊上,缓缓滑坐在地,衣服湿透,手脚都冻到没有知觉。不一会儿,对面寝室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头顶清冷的日光灯还亮着。
她又坐了半个多小时,估摸着她们都睡了,才扶着墙壁站起。找到钥匙,抖着手插入锁孔,鼓足勇气开门后,室内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三张脸同时望向她。
她的钥匙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心砰砰跳,呼吸也变得急促。
“咦?沈略你怎么回来了?”许依婷探出脑袋惊问。
她吸吸鼻子,这才记起往常周五时,都是去他的别墅的。淡淡“嗯”了声,她慢慢走到自己的桌边,脱掉外套,一直不敢去看佟佳佳。
斜对角,裴晓的台灯还亮着,似乎仍在挑灯夜战。微微的白光透到她这边,一眼就看到桌上那个又红又大的苹果,长长的彩带把包装纸束成花的形状,很是精美。
“我跟佳佳的观点一致。”裴晓抬头笑道,继续刚才的话题,“前几天还看到一个有趣的报告,叫什么‘中国富二代调查报告’,嗳,就在咱论坛里看的,我给你们搜搜哈……唔,找到了,人报告上说,从婚姻状况看,富二代的已婚比例较高,达到46。4,其中,婚姻自己做主的比例是24。7;有44,以上的认为婚外恋是正常的社会现象。所以呐,就数据来看,想嫁或者想娶富二代的人要被泼凉水了,因为除非你也是富二代,否则剩下很大的几率都是小三了。”
沈略脸色煞白,弯腰脱鞋的手一顿,长靴横倒在地上。
许依婷翻了个身,叹道:“唉,也是,所以像姐姐这样累死累活靠自己,也没啥不好。想不通啊想不通,有些女生脑子进屁了吧,偏偏往这样的男人怀里钻,地下工作是那么容易搞的么?”
沈略的心脏紧缩,难堪赤果果地写在脸上,她匆匆忙忙穿上拖鞋,拿起洗面奶就逃似的往洗手间走。
而打从沈略进屋后就没有吭声的佟佳佳,这时连着咳了好几声,拼命给许依婷使眼色。
室内的讨论声依旧,裴晓也轻叹:“这报告太具有中国特色了,我认识的一个富二代就是生活不能自主的,被家庭掌控着活得很窝囊,却还以为自己很高贵,啧,太喜人了。”
洗手间水声哗哗,越来越大,佟佳佳这才发现室内黑黢黢的,她眼睛眨到抽筋儿也没用,小声说道:“得,管人家活得怎样,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活法。”
“哟,佳佳同志,怎么改口了?”许依婷伸伸懒腰,嘲笑她。
佟佳佳沉默片刻,淡道:“兴许张萌是真的喜欢王硕呢?”
这件事闹得很大,论坛上帖子发了删,删了发,一波波记者也闻讯而来。沈略回来的晚,所以并不知情。
王硕是艺术学院有名的公子哥,整天开着宝马在校园里乱窜,换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快。张萌跟他谈了近两个月,两人打得火热,同学们都以为这次要修成正果了,谁知张萌的男朋友从大连赶来,发现女友劈腿后,惊怒之下拿着水果刀追着王硕捅了十几刀,血从食堂一直洒到学校南门,后来被保安和路过的学生给强行制止了。王硕的青梅赶到医院后,当着校领导院领导的面儿疯了似的连扇了张萌十几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