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刚按了发送键没多久,他的电话就过来了,“我正在路上。”
“唐颂,我下午真的有事。”
“小妖,十几天没见了,你不想我么?”
不想……
沈略只敢在心里这么说。
外面突然又响起惊雷声,一时间狂风大作,耀眼的闪光仿佛要把大地劈开,空中遍布着不规则的银白色纹路。
沈略赶紧道:“雷雨天不能用手机,我挂了。”
“在你们学院大厅等我。”
他又交代了一句,沈略只好匆匆答应,这男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纵然她反对,他大约也会一意孤行。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沈略去实验室跟方师兄解释了一句,然后就跑到楼下大厅等着。
六月末的气温已经很高,这场大雨冲去空气里的杂质,也带走了几许燥热,鼻腔里吸入的全是清润的水汽。
她望着细密的雨帘,天地间水蒙蒙一片,模糊的视线中,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生科院大楼前,闪闪车灯,又按了几下喇叭。
沈略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分钟,她收拾好东西,提前取出雨伞。
小跑到门口时,唐颂已经冲了进来,雨像倒水似的,只几步距离,撑了伞还是裤脚全湿。
他扫了眼她的帆布鞋,半蹲下身子,轻道:“门口有水洼,快点,我背你。”
“不用了。”
“上来!”
说着,他略一使力,扣住她的腿,下一秒,她已经安安稳稳的伏在他结实的背上。
出门后才知道雨有多大,旁边的排水道因为湍急的水流打着漩,沈略看到积水不断往他鞋里灌,越来越深,淹没那双看起来就十分名贵的皮鞋,再瞅瞅自己脚上干爽的50块钱一双的帆布鞋,不禁为这两双鞋的命运咂嘴。
迎着风,凌乱的雨丝像疯子一样扑在伞顶,亦刮在他的前胸和腿上。她把伞往前歪了歪,只听他说道:“小妖,挡住视线了。”
“哪有?”
钻进车里后,她身上还好,他则因为收伞,湿嗒嗒的像在水里泡过一样。
驾驶座上的小姜递过来毛巾,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哎,这雨,下四环的时候还以为要停了呢。”
沈略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点钟雨刚下那会儿。”
轿车驶离G大校园,窗外依旧云不散,风不断,暴雨随着咆哮的狂风飞泻,车玻璃上水流如注,隐约可见街上骑着摩托车夺路狂奔的行人。
这大概是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来势凶猛,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地面上已经水流成河,许多路人淌水而行,浅处没踝,深处及膝。大巴驶过,路面像巨轮开过的大海般,浪涛四涌。
唐颂只用毛巾胡乱抹了一下,衣服像是刚洗过,所坐之处湿淋淋的,可他仍旧一副轻松闲淡的样子,丝毫不显狼狈。
沈略接过毛巾帮他擦头发,“都说了我晚上自己回去。”
“暴雨橙色预警呢,谁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许久未见,他可不许她再以天气为由,把这个周末赖掉。
她倾身贴近,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脖颈间,唐颂觉得身体有些燥热,脑袋故意往她那边凑凑,逮住机会就偷了个香。
沈略羞窘,余光瞅了瞅前面的小姜,泄愤似的揉他的头发。还不解气,想起大家对癞蛤蟆的嫌恶,坏心地说道:“这可是一双刚刚碰过蟾蜍的手,还抚摸过体表哦……”
他挑挑眉,联系她的短信回复,只一秒就想明白了,笑问:“哦?手感如何?”
“凉凉的,滑腻腻的。”
“是不是跟我现在的感觉差不多?”他故意在她因为倾身而露出的半截腰上摸了两下。
沈略打了个激灵,猛地把毛巾扔到他脸上,脑中又浮现出某类生物的画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恶不恶心啊。”
到底谁恶心谁啊?
他低低笑出声,看她气鼓鼓的脸,打趣道:“嗳,别说,瞧你那包子脸,越来越像了。”
她立马用手去拍自己的脸,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飞快又放下,更是惹来唐颂的大笑声。
口头上,她永远不是他的对手,倒是比较擅长一招,暗掐。
碍于小姜在前面坐着,唐颂只是龇牙吸气,闷哼声全吞进肚里。倒是沈略大发慈悲,只一下就赶紧松手了。
她发觉不对劲,小手忙贴上他的额头,又对比自己的,惊道:“怎么这么烫!”
“是么?”他懒懒地问,只觉得头有些沉。
“唐少,别是肺炎还没好彻底,要不要去医院?”
堪培拉此时正值初冬,与B城冬夏交替,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再加上唐颂最近疲累至极,十来天没休息好,饶是平日身体再强健也有些吃不消,感冒拖着拖着就成了肺炎,发烧也反反复复。
最后在沈略的坚持下还是去医院开了药,大夫建议挂水,他摆摆手不愿,回到公寓喝完药倒头就睡,就连午餐也是小姜多跑了一趟送到家里的。
沈略叫他起来吃饭,没反应。她叹口气,只好把饭菜先放到冰箱里,取了冰袋,然后又帮他擦身体,末了也有些困顿,歪在沙发上眯着了。
外面的雷雨声霹雳巴拉嘈杂一片,沈略素来怕雷,几乎每隔一会儿便会抱以惊动。走到床边重新给他量体温,38度2,降了些,但还是有点偏高。
此时她倒有些庆幸自己没坚持留在实验室,对这男人的固执也不禁咂舌,明明都成这样了,还强势地偏偏冒雨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