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略呢?”
佟佳佳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还敢问?”
“丫的我问你她人呢?”唐颂低吼出声,额角青筋暴跳,有股揍人的冲动。
几乎没几个人能承受住唐颂的怒气,佟佳佳也是,扫过他阴沉覆霜的眉眼,吓得赶紧报出地址。
唐颂一听是家医院,修长的腿顿时就晃了两下,然后狂奔着跑到楼下。
黑色的迈巴赫飚出G大校园,一路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赶到那家医院的妇产科时,服务台值班的护士正在闲磕牙,“哎哟,312的那女人真是狠心,就算意外跌倒,可做母亲的哪有不保孩子的?连保胎针都不打。”
“该不会是未婚怀的吧?”
老护士神秘兮兮地说:“那么年轻,真说不准。”
312,312……唐颂脑袋嗡嗡响,不顾护士的询问,飞快冲进病房。
猛地推开门,沈略那时候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孤零零的,一脸惨白。
唐颂觉得自己的腿都在打颤,他猛力揪起她,嘴巴呼哧呼哧喘着气,用嘶哑的嗓音问道:“孩……孩子呢?”
沈略分不清这一刻见到他是什么感觉,心安、心慌、心惊、心竭……她动动干涩的唇,说道:“没了。”
“小妖,你骗我对不对?对不对?”他的黑眸蓦然睁大,里面盛着满满的震惊和悲恸,一遍一遍地问。
“没了,真没了。”她喉咙哽痛,却假装无谓地说道。
唐颂不信,又冲出去问医生,大夫也是同样的说法。他甚至看了孩子的尸体,用黑色的塑料袋裹着丢在洗手间的角落里,小小的一团,红红的模糊不清,但鼻子眼睛都有了。大夫说是个女孩,真的是个女孩……
那一刻,这个冷峻的大男人突然哽声哭了。
病床上的沈略眼睛也有些发红,所有的伤痛和委屈,在见到他这一刻,再也无法压抑住,眼睛像泉眼,泪水止不住往上涌。
她翻了个身,隔壁床滑胎的那个女孩半小时前刚出院,眼前是空落落的病床,再往前是空落落的窗,还有窗外梧桐树凋零的枝桠,冰冷冷的,就像是冰冷的金属伸进她的身体。流出的眼泪把颊侧的枕头打湿,听见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她抹了下眼角,吸吸鼻子,努力恢复平静。
来人的脚步声很缓很沉,沈略知道是他。
他站在病床前久久未动,她背对着他,只觉得冰凉的身体开始发毛,憋不住咳嗽,胸腔起伏了两下。蓦地,她被他翻过身子整个人拽了起来。
唐颂的表情很可怕很可怕,比上次他在学校里掐着她抵在紫藤柱子上时都要骇人,幽深的双眸红丝丝的,全身散发着浓郁的戾气,他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不为什么。”沈略有些佩服自己,现在竟还说得出话来,被他拉住的左手腕很疼很疼,像是要从那道刀疤处齐根断裂,她强忍住痛呼和欲落的眼泪,鼓起勇气回视他。
他寒冽的目光注视着她,森森问道:“真是你拒绝保胎故意流掉她的?”
沈略心中一震,不知他为何如此说,她苍白一笑。多好,不用她为难地先开口,事情已然朝着那个既定的方向发展。
“是。”她别开头,眼睛里空白到冷漠。
“我故意不要这个孩子,从来没想过要这个孩子!你不是问为什么吗?唐颂我恨你,真的好恨好恨!”沈略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充斥着浓烈的恨意,“告诉你,全是我故意的,怀孕是我故意的,流掉她也是我故意的。我故意报复你!一年多前被你生不如死的压在身下时,我就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要让你后悔,让你也尝尝这滋味!你不说我故意挑逗你么?是!那晚我好痛好痛,跟他光明正大情歌对唱的明明该是我!幸福地牵手走在校园里的也该是我!可这一切全因为你毁了!而我只能毁掉你的一个胚胎而已,痛了么?唐颂你痛了么?”
啪!
他瞳孔急剧收缩,颤抖的手终于被她无数个“故意”激得失控,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沈略从病床上摔下来,嘴角麻麻的,耳朵也嗡嗡直响,他这一耳光倒是甩足了力气。
“你不用再‘故意’什么,我现在看着你就倒足了胃口!”
他说完这句话掉头就离开了,门被大力拉开,再猛地摔上。
沈略趴伏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久久无法动弹。大约是外面的护士听到声响,走进来要扶她,被她推开了。
她一个人爬回床上,把红肿的脸埋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脑子里回旋着昨天他的母亲在病床前对她说的话:“你不是想离开吗?这是机会。想想你的父亲,想想你的继母,想想你们家小店。我想,你是聪明的姑娘……”
他们都用父亲威胁她,他们都逼她……果然是母子,果然……手段都如出一辙。
那天他去香港没多久,父亲再次病发陷入昏迷,她在医院忙得焦头烂额,疲累不堪。等第二天中午父亲转醒脱离危险期,这才松了口气。
吃完午饭,沈略准备回家帮父亲取点住院的东西,刚走到自家单元楼下就接到一个电话。
“沈小姐是吧?我是唐颂的母亲,有空出来喝杯茶吗?”
唐……唐颂的母亲?
沈略听后慌得手足无措,却不知道该怎样拒绝,她也无法拒绝,因为那位高贵冷然的唐夫人,早早派了警卫员在家门前等着她。
她忐忑地上了车,坐进后座时手不自觉地捂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