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后来,唐颂一直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沈略,她不要他的任何礼物,也不要他的信用卡。任何讨好性的赠送,都被她或软或硬的给拒绝。甚至有一天他弥足深陷,揽着她亲吻低述:“沈略你给我生个孩子吧。”她故作惊恐样的推开他,轻道:“你烧糊涂了吧。”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正是困扰他的这个理由把他气得半死。
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唐颂掉头就走!顺便深吸口气以平息怒意。
沈略直直地瞪着他的背影,只等他一出去便穿上衣服。
一、二、三,门把旋开……
滚蛋!
她拿起枕头,一边龇牙,一边朝他的后脑勺比划着。然而,鬼脸却在下一秒僵在脸上,手上的枕头也软绵绵地放下了。
“你多大了?”
唐颂临出门前突然想到这个他醒来时便想问出的问题,昨晚的铅华洗尽,露出她原本清秀的脸……太年轻。而她此时的幼稚举动让他心底的那抹不祥预感越来越重。
“十七!”沈略轻撇唇角,因为从小便没有任性撒娇的机会,她很少在人面前做这些举动,被他当场逮住,也有些窘。
“SHIT!”唐颂揉着额角,对昨晚临时起意捡了这个麻烦表示十二万分的悔恨,他亦不碰未成年的,万一不小心搞出“人命”,家里的两个老头非骂死他不可!
“名字?”零下二十度的声音。
沈略看他散发着冰冷寒气的脸,并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脱口而道:“王小芳!”这个名字应该够通俗吧,绝对能一抓一大把。
果然,他不再怀疑,又问了学校什么的,也被她随意用“辍学”这样的字眼敷衍过去了。只撂下一句,“唐颂!”便转身离开。
沈略愣了下,翻翻白眼,她管他叫什么名字,反正,这种人永不再见才好。
却不知,命运的红绳早就缠在了一起,无论后来的那些年,她怎样拨弄,都始终无法摆脱。从现在的积极抗争,到高三毕业那个黑色暑假后的消极抵抗。
沈略走出酒店的第一件事,不是喂饱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而是去药店买了避孕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像她表面装出的那么淡定,那丝害怕后知后觉得越放越大。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她就完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刚才药剂师看她的神情,就觉得一阵羞愧,那是轻视、是嘲笑、是惋惜……
神思游离的她,并没有发现就在她刚出药店门,便有道熟悉的身影折了进去。
章美意推开玻璃门,左顾右盼地滴溜着眼珠,彼时里面的两个药剂师正在闲磕牙。
“现在的孩子呀,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才多大呀,就开始避孕了!”
“呵,可不是?想想我们那会儿,连亲个脸蛋都羞半天。”
“阿姨,刚才那个女孩,买了什么药呀?”章美意绝不是出于关心沈略身体的目的,只是前天跟几个旧时的同学出去玩儿,听那帮狐朋狗友们说起,瑞高大名鼎鼎的MONKEY请他们帮忙教训一个死丫头。她对这种恶趣味的事情最感兴趣了,稍稍一打听,更加兴奋不已,他们的对象居然是那个讨厌的沈略。所以,那天沈略出去时她才异常的积极,深怕她突然打消念头不去了。
那个短发的药剂师其实并不太老,章美意的打扮也不青涩,被这么一叫,顿时心中不悦,懒懒得不想搭理她。
年长的那位狐疑地看了章美意一眼,不冷不热地沉吟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章美意摸摸鼻子,自讨没趣地走了出来。只是根据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转悠着心思,越想越觉得可能,兀自勾唇讽笑起来。
沈略刚到楼下,便被章天秋给叫住了。
“死丫头,不知道周末人多过来帮忙啊,昨晚到哪儿鬼混去了?”嗓门大得邻里左右都朝这边看。
沈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吓了一跳,本就心情不佳,听到章天秋的叫唤,更是抿紧了唇顿在那里,不回话,也不照着她说的去杂货店帮忙。
“明天就周一了吧,小略作业都写完了吗?进屋写作业去吧。”沈如海眼里也有对她昨晚去向的担忧,但是并没有大庭广众下让女儿难堪。
“怎么?才使唤了两句,就心疼了?”章天秋扬着下巴,斜眄着沈如海,满嘴挑衅。
沈如海脸色也沉了下来,把手里搬运的箱子重重地搁在地上,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
章天秋看沈如海真的生气了,悻悻地闭上嘴,前夫就是因为忍不了她刻薄的脾性才离婚的,家里毕竟还得一个男人撑着,把沈如海气走了对她没有好处。
这边正僵持着,路那边章美意哼着歌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笑嘻嘻道:“嘿,怎么都站在这儿啊。”说罢,又不怀好意地觑了眼沈略。
“小美,你回来啦?来,今天店里新来了一批樱桃,妈给你洗一盘去。”章天秋的脸笑成了朵菊花,眼底的溺爱显而易见,拉着章美意的手进了店里。
沈如海给沈略使了个眼色便也转身忙去了。
寂静下来的小街道上,只有隔壁粥饼店里的老奶奶招呼着沈略,慈祥地说:“孩子,这么早还没吃饭吧,奶奶给你打包一屉小笼包。”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很少流眼泪的沈略,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掩住嘴巴飞快地奔进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