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前,听闻下周又要模考,教室里顿时哀嚎一片,大家眼泪汪汪地啃着厚厚的复习资料,既希望一天能有48小时,又盼望这段炼狱般的日子眨眼就过。
顾允丞还是稳稳地占着年级第一的宝座,考试对他来说比吃饭都要简单。他也不担心沈略的成绩,她爱装平庸就装平庸,最后两人能考上同一所大学就行,只是偶尔会打趣几句。有时候,他还真想学学这丫头,风头太盛绝对不是好事,中庸才是王道啊。
比如前段时间举办的奥赛培训,学校想抓些好苗子直接保送了,顾允丞莫名其妙地就给塞进了物理奥赛补习班,那张俊脸足足臭了一个星期。
吃完饭后两人又窝在阅览室,沈略觉得好笑:“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机会呢。”
他只是可怜兮兮地看她,“补习个毛啊?我需要补习吗?占用的都是周末时间,沈略……本来我计划这周末把咱落下的最后一个景点给补上的。”
“报告不都交了吗?”她斜睨他,当初研学总结书顾允丞全权包揽,三下两下就搞定了,其他几人美得喜滋滋的。
他嘿嘿傻笑,后来还是老实交代了,眨眼说道:“就咱俩,去远点儿,踏踏青。”春天来了,春心萌动啊。
她把笔杆子往他脑袋上一敲,美眸瞪得圆圆的,“想得美!”
他软磨硬泡,吵得沈略没办法写作业,最后只好说:“那等这次模考完了。”
顾允丞眼角刚往上挑了挑,她又加了句:“然后再等你奥赛成绩出来了。”
“得,您直接说等高考完了算了。”他翻翻白眼。
没想到的是,她方才还欢喜的脸,渐渐变淡了,如清明时节的烟雨,蒙上薄薄的愁雾。
顾允丞忍不住问道:“沈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如果高考正常发挥的话,咱俩一起考进T大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略笑笑,她最近眼皮总跳,一提到“高考完”,就隐隐约约觉得,总有什么倒霉事情等着似的,也许真该出去散散心了。
没想到最后两人的出行居然拖到了四月底。
竞赛成绩真的出来了,顾允丞这家伙脑子好得让人嫉妒,明明参加的物理竞赛补习班,真正考试的时候化学竞赛居然也得了第一,给那帮在化学补习班疯狂集训一个多月的人怄得吐血。
到底去哪里,他也没个计划,只想着,能和她一起出来,去哪儿都好。两人站在前往郊县的公交车广场上,左瞧瞧右看看,最后问了车站值班人员,才决定线路。
暮春之时,山峦全部染上绿色,碧油油的接着蓝天,夹道的果树都开花了,红的粉的白的,簇成一团,像朵朵巨型的棉花糖,绵延不尽。芳香虽不至七里,但让车内变得香喷喷的绰绰有余。
沈略歪靠在车窗上,仔细翻看着手中的单词小本,嘴里念念有声。
顾允丞伸手抢过,赶紧塞进了自己的衣兜,抱怨道:“哎呦,都说出来玩儿了,你还在看什么?”
沈略瞪他,“坐车上不没事干吗?”
“怎么没事干了?看看窗外的花花草草,或者看看我,难道不比看着单词本心情舒畅?”
沈略啐他,“你也不害臊,能跟花儿比啊?”
“嗐,好多人看了我脸红,看了花会脸红吗?”
“呸!”沈略笑骂,乐不可支。
他也笑,歪头凝着她灿烂的笑颜,觉得心里都是甜丝丝的,抓着她的手开始憧憬,“到时候咱上大学了,把周边都给玩遍,对了,沈略,你最想去哪儿?”
“西藏!”
“啊,那可远了,不过没关系,以后咱有的是时间……”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中途在县城换乘去景点的车时,居然都已经中午了。
正午的太阳还是有些烈的,照的沈略脸颊红扑扑的,偏偏换乘车站找不到,顾允丞用新买的手机上网查地图,还是没查到。站牌下的大叔一看这两孩子就是从市里过来的,忽悠他们包车,好几个人一块儿,围着他们尽说些“你们要换的公交车站很远啦”“一天就一班公交车,刚刚已经走了”“包车也就100多啊”云云。
顾允丞问着问着就要听他们的,沈略给拦住了,转头问了一旁同样等车的小学生,结果小丫头甜甜地说:“对面那站牌就是,你们站错方向了。”
沈略投给顾允丞一个鄙视的眼神,惹得他直嚷嚷:“嗳嗳,我这不心疼你被晒着嘛。”
公交站牌后面就是民政局,沈略忍了很久,说要去找厕所,偏偏后面那家伙寸步不离,于是回头怒道:“你几岁了?大人去厕所都要跟着?”
“我也想去,不行吗?”他还是嬉皮笑脸的,揽着她又道:“咱先参观参观,看看民政局是个什么样,就当提前探路了。”
沈略脸更红了,皮至厚则无敌,败给他了。
没想到顾允丞瞧着瞧着脸也红了,磨蹭了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圆环,先在她左手无名指上比划了一下,最后无奈地套进了她的小指里,直叹气:“哎,没办法,小了点。还有,本来想选个有情调的地方,没想到选地儿不如撞地儿,就这儿了。”
沈略捏着银色的指环转了一圈,仔细打量着,半晌没做声。
顾允丞以为她感动得难以言语,沾沾自喜时,听到她惊声质问:“顾允丞,你不知道破坏人民币是犯法的吗?”
顾允丞满头黑线。
被她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