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哭过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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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涂聂聂·青涩的难题

魔镜魔镜告诉我,爱情究竟是什么

夜晚的霓虹灯缤纷多彩,勾勒出繁华都市模糊的轮廓。

只有西风中缓缓飘落的树叶显出一些萧瑟和悲凉,同我的心境一样。

其实早该预料到,费东蓝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他一定喜欢文静聪明、像黄子雯那样的女生,或者惊艳出挑、像佘菲菲那样的女生,反正不会是我这样的。

我在人行道上迷了路,蹲在街旁用袖子抹着汹涌的眼泪。刚才在他面前憋了那么久,幸好没流出来,不然又要被他笑话了。

汽车不停地从面前掠过,掀起一阵阵热浪,一定都是汽车尾气的味道,不过我的鼻子堵塞了闻不出,只觉得肚子里咕咕直叫。

我这几天食欲不振,接到费东蓝的电话没吃晚饭就赶去跆拳道馆了,两个小时又是打又是踢的,现在已经筋疲力尽,连站起来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爸爸远在欧洲,我孤零零地住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一个亲人。每当这种时候我都很渴望找到自己的妈妈。她不是离家出走了吗?又不是凭空消失了,为什么我找不到她?

掏出手机来翻看通讯录,那些陌生的名字里没有一个是我想念的人。一直翻到最底下,“邵梧州”三个字闪烁着映入我的眼帘。那就他了吧,我按下了通话键。

邵梧州温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我的耳边:“喂,涂聂聂?”

来往的车辆人流太过熙攘,我用手捂住另一只耳朵,对着手机大声喊:“邵梧州,你有空吗?”

“现在?有啊,你在哪里?”他都没有多问一句话,很直接地想要过来找我。

刹那间,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我的,忍不住哽咽起来,答道:“在旧区大十字街头。”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邵梧州没挂掉,一直等到我轻轻“嗯”了一声才松了一口气说,“你别乱走哦,我到了就给你打电话。”

“好。”我瘦瘦的心房被他的声音填得很满,抱着腿坐在冰凉枯黄的草地里等他来救我。

是啊,等他来救我,因为我真的饿扁了。

霓虹夜色下,穿着浅色外套的邵梧州朝我飞奔而来,不顾车水马龙、像只精灵翩然降落在我身边。

他着急地拉着我的胳膊问:“涂聂聂,你怎么了?”

我仰头巴巴地望着他,多希望这句关切的话语是出自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可惜不是的。

我吸了几下鼻子,嘟囔道:“饿了,我饿得没有力气了。”

“饿?”邵梧州有些惊讶地瞪着我,“你……没吃饭?”

其实他想问饿了怎么不去吃饭吧。我终于觉得自己丢人了,饿得哭成这样子,狼狈又可笑,赶紧擦干眼泪,说:“嗯,刚训练完,摔了一身伤。”

邵梧州轻轻地笑了,头发在额前随风拂动:“哦,因为摔疼了才哭吧?”

“其实也不是……”我更加羞愧,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因为摔疼了哭呢,至少也得因为流血了才哭嘛。

邵梧州用力拽我起来,笑盈盈地说:“我们先去吃饭。”

我狐疑地问:“你没吃吗?”

他说:“吃了一半,剩下这半和你一起吃。”

看来他接我电话的时候正在吃晚饭,早知这样,我是不会麻烦他的。于是我耸耸肩做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不停点头说:“真不好意思,打搅你了。”

他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拉着我的手,目不斜视,微笑着答:“不打搅,我很高兴。”那样子就像一位贵族的绅士,彬彬有礼,温和谦让。

我望着他清澈闪亮的眼睛,心情好了许多,带着浓浓的鼻音问:“我们去吃什么呢?”

“牛排、通心粉?”

“好,我喜欢吃通心粉。”

“多吃点儿牛肉好,能补充足够的能量。”

我听邵梧州这么说不禁斜眼打量他:“你很喜欢吃牛肉吗?可是也没长得人高马大、力大如牛啊!”

邵梧州温柔地笑了:“谁说吃牛肉就要力大如牛了?难道吃猪肉就会笨得像猪吗?”

我糊涂地点了点头说:“有道理,我就喜欢吃猪肉。”

邵梧州好笑地摸摸我的头:“你又不笨。”

“我要是不笨的话成绩就不会这么差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用心学习。”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侧脸,脱口而出:“那你愿意帮我补课吗?”

“愿意。”他不假思索地答道。

“啊?”我吃了一惊,有点儿难为情,“我可不是什么好学生哦。”

邵梧州停下脚步,用他特有的纯良目光盯住我说:“其实,你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我是个坏人一样?我忙摆摆手说:“我可没让你干坏事啊!”

邵梧州扶在我腰上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了,几乎要将我抱过去。他眼睛一眨一眨地对我说:“涂聂聂,你还不清楚吗?”

清楚什么!我心里乱糟糟的,浑身又没有力气,于是惊吓之余不停地发抖。

邵梧州终于撤掉了他纯良而无辜的眼神,拉着我的手说:“先吃饭吧。”

阴暗的灯光点在西餐厅的一角,墙壁上挂了几幅抽象的油画,暖暖的颜色、暖暖的氛围。

外面秋夜凉薄,里面音乐低柔。

我很不雅地对着一盘通心粉狼吞虎咽,对面的邵梧州却矜持地冲我笑。他细心地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时不时地往我盘子里送。

我不满意他这样鄙视我食量大的行为,一脸不高兴地说:“是你点的牛排,你自己吃啊。”

他轻轻地说:“我吃饱了。”

我明明看见他才吃了几口而已,真是……更加凸显出我的食量大了。

西餐不适合我,吃起来需要耐心和体力,还要优雅,这几样我都没有。

帮邵梧州收拾完牛排之后,又上来了甜点和沙拉。甜点是烤麸,我皱了皱眉,难道邵梧州真以为我能吃得掉一块牛排、一碗通心粉、三个餐包、四个烤麸?啊,还有水果沙拉……

我摸摸肚子,弱弱地问邵梧州:“你一点儿都不吃了?”

“我在家吃了一些,现在也不饿。不过看你吃得那么香真好。”他一边说一边浅浅地笑。

笑得真是假啊!他明明在嘲笑我的食量来着。我端着杯子喝柠檬水,窘迫地指了指剩下的东西:“那这些就打包回去吧。”

邵梧州微微愣了一下,又劝道:“哦?你就不吃了?再吃点儿吧,不用跟我客气的。”

我一口水含在嘴里几乎喷了出来,连连摇头。

邵梧州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我请你去吃哈根达斯吧。”

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又不是饿死鬼,你不用这样喂我的!”

邵梧州的眼神里透出小小的尴尬,低着头说:“不好意思啊。”

我拍拍他的手:“也用不着道歉啊,我要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你吃饱了就好。”邵梧州仍然低着头,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

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除了刚才那句话大声了点儿,我对他还算温柔了。可能是邻桌上了份鱼排,我闻见淡淡的鲜味,突然一拍桌子大叫:“我的猫还没吃饭呢!”

“你养了猫?”

“是捡回家的小猫咪,小不点。”我比画了一下,突发奇想地说,“你陪我回去喂它吧?”

“去你家?”邵梧州傻愣愣地呆在那里。

我招呼服务员来买单,一边问:“嗯,怎么了?”

“没……那我不能空手上门去吧?”他显得有点儿忐忑不安,眼神都慌乱了。

我笑眯眯地逗他说:“怎么那么紧张啊?又不是见家长,我家没人的。”

他咧嘴笑了下:“第一次受到你的邀请,很高兴。”

我猜,如果周围的灯光再亮一点儿,邵梧州的脸一定红得不像话了。

这么单纯又善良的男生,似乎让我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感动。

家里冷冷清清的,保姆阿姨大概窝在自己房间里看电视,客厅廊道都没开灯,漆黑一片。

我也没开大灯,直接领着邵梧州去了我卧室的花园阳台。

秋天的夜空里寒星稀少,万里无云。阳台上的室外落地灯泛着黄黄的微光,但不及天上的星星明亮。

风有点儿凉意,我进屋找了件外套披着,然后和邵梧州并排坐在阳台上喂猫。

小猫仍然只有我巴掌那么大,瘸着一只前腿,蹲在纸箱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邵梧州轻轻抚摸它的背脊,问:“它叫什么名字?”

“啊?”我惊呼了一声,“我还没给它取名字呢!”

“呵呵,你真粗心。”

“那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叫聂聂吧?”

“嘁,叫州州还差不多。”

“你会每天抱着它玩耍吗?”

“当然了,等它的腿好了还要抱着它睡觉。”

“那就叫州州好了。”邵梧州的嘴角微微向上扯了一下,透着一股奸笑的味道。

“咦?”我突然感觉中了他的圈套,仔细想一想,邵梧州还真是够阴险啊,坑了我还面不改色。原来那纯良的眼神、善良的外表都是装的、装的!

“哼,想得美,我才不抱着一只叫州州的猫睡觉呢!”

“那还是叫聂聂好了。”邵梧州的话又转了回来。

我傻眼了,怎么从前没看出来邵梧州的脑子转得这么快?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我抱着柔弱的小猫长吁短叹:“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坑了啊!”

邵梧州歪着头看我,笑意盈盈,表情还是那样温柔善良,可他趁我不注意朝我贴了过来。我就眼睁睁看着那张俊美的脸越凑越近,最后,脸颊上落下了凉凉的一吻,还伴着一句似是梦呓般的表白:“聂聂,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头顶上仿佛劈过一道雷,震惊地将小猫扔回箱子里,大嚷:“我不知道!”

邵梧州又用那种无辜的眼神望着我,喃喃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我以为我的脸皮算是顶级厚的了,没想到这种时候脸颊又红又烫,浑身着了火似的。况且在邵梧州这样的目光下,我连发飙都发不起来,只得默默地抱着腿说:“你喜欢我什么呢?”

这句话一出口,脑子里又晃过费东蓝那张冷漠的脸。他也曾经反问我这样一句话,当时我不知道被人表白原来也是一件心烦的事,难怪他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打倒在地,不给我任何翻身的机会。

“喜欢你的直率和天真。”邵梧州很认真地回答了我,而不是像我一样随便一句“看着顺眼”就敷衍过去了。我迷迷糊糊地望着他,发现他很清楚他喜欢我什么,而我却不知道我到底喜欢费东蓝什么。

这是不是代表我根本不喜欢费东蓝?因为我连喜欢他哪一点都说不出来。

我吁了一口气说:“我还以为像你这样腼腆的男生不会谈恋爱呢……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连说句话都脸红的男生,怎么也不敢相信他敢在我的地盘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偷吻我。我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摸着他方才吻我的地方,连带着指尖也开始发烫了。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嗓音里带着淡淡的沙哑。

“这算什么啊,我的初吻都没了。”我郁闷地抱着头,偷偷瞄他一眼,其实初吻的对象是邵梧州这样的男生也不算吃亏,从各个角度看他都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的,那么多女生暗恋他,没想到被我占了便宜。

邵梧州有些委屈地说:“我没有夺走你的初吻啊,只是……亲到你的脸了。”

我憋不住冲他怒喊:“还没有人亲过我呢!”

谁料邵梧州咧嘴笑了:“真的吗?太好了。”

“你,你……”他今晚的行为举止简直太反常了,我“噌”地站起来拖着他的胳膊,“在我报警之前你最好快点儿走!”

“我会告诉警察是你邀请我来的。”

我暴躁得几乎要跳起来,吼道:“我可没邀请你亲我!”

邵梧州终于感觉到我真的生气了,平静如水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扫了好几遍,低下头说:“聂聂,对不起,我以为……你多少有点儿喜欢我。”

看着失落而悲伤的邵梧州,我突然从他身上发现了自己的影子。被费东蓝那样狠狠拒绝过后,我一晚上都在用食物慰藉自己的伤口。还好有邵梧州陪着我,可是到头来我又重重地伤了他。

不知道邵梧州会有多难过,不知道会有谁去安慰他。

在他脸色煞白准备转身的一瞬间,我拉住他的手,喃喃地说:“我讲话一向都是这样不客气,你别介意。”

邵梧州担忧地看着我,脸色又是那样委屈和无辜:“你不生气就好。”

我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胳膊,大大咧咧地说:“我不生气了,其实有人喜欢自己也是件好事,对吗?何必要伤害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呢?”

邵梧州紧抿的唇角漾开了一个纯净的笑容:“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总能乐观地看问题。”

我被他的笑容吸引住了,总觉得他是隐藏在烦嚣尘世中最干净、最善良的精灵。刚才他说的话、做的事不过是他最直接的表达方式,被一个精灵爱慕、亲吻是一种荣幸,我真的没必要生气。

“聂聂,其实从你第一次拉着我的手在学校里大摇大摆地走,我就觉得你是我命里注定的女孩……”

邵梧州的声音轻柔动听,像精灵在吟唱,我却不好意思听下去了,赶紧打断他:“你别再说了,我怕今晚睡不着觉。”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角眉梢都缀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我深吸一口气,吸入满满一胸腔的花香。

月色微黄,萤火闪亮,还有少年星一样的眼眸衬托着这个不寻常的夜晚。

喜欢一个人,被一个人喜欢,都应该是幸福的,所以泪水很多余,我只需要一颗宽容的心就好。

刚刚入冬,我穿上了红黑格子的羊毛大衣,围了条英伦风的围巾,脚下蹬着一双最新款的高筒皮靴。爸爸每次从欧洲回来都会给我买皮靴,他总说那里的靴子最保暖,下再大的雪也不怕冻。其实国内没有那么冷,只是爸爸不了解,他很少在国内陪着我过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与费东蓝形同陌路了。

天那么冷,他的脸也那么冷。起先我看见他会漫不经心地打声招呼,他冲我点点头,渐渐地连招呼也没了,他也就像从前一样习惯性地无视我。

无论我穿多么漂亮、多么醒目的衣服,在他面前始终找不到存在感。

我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邵梧州温柔地提醒我今天要交什么作业,我就赶紧抄几下交上去,在那个时候才能碰上费东蓝若即若离的眼神。因为我们俩总是最后交上作业的,就如很久以前我们俩总是最后走下校车的。

想起来,似乎有一阵子没看见他坐校车了。

每天我都和邵梧州结伴同行,经过盛园福利院的时候,校车不再停下,只会很快地呼啸而过。

傍晚时分,夕阳缓缓落下。寒冷的风掠过脸颊,吹乱了我的刘海。

我上校车之后掏出小镜子来梳了梳头发,忽然从镜子里看见费东蓝的身影。急忙转头看车窗外,只见他骑着一辆很旧的自行车沿着学校外面的马路朝相反的方向去。原来他每天放学之后都不回福利院,那他去了哪里?

情急之下,我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撇下邵梧州跳下了校车,果断地拦下一辆出租车朝费东蓝走的方向追过去。放学下班的高峰,马路上车流汹涌,但是纷纭尘世中我总能一眼就发现费东蓝。

他骑车骑得很快,校服被风充得鼓鼓的,头发乱扬。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一眨眼就把他弄丢了。

车子跟着他经过整整一条大街,拐了个弯,进入另一个街区。

这条路上车不多,都是刚刚放学的学生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他的目的趋于明显了,我想我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了,一定是找他那个蓝色女孩。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座宽敞的校门,这是一所普通中学,听说校风不太好,升学率不高。

我下了车,躲在校门外一家报刊亭后边偷看正在校门外等人的费东蓝。

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自行车、滑板从街上飞驰而过,还有互相打闹玩笑的女生、吹着口哨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衣服太醒目,路过的人总会有意无意地朝我看过来,就像看一个外来的入侵者一样不怀好意。

我顾不得其他,只管躲着费东蓝,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果然,我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借着校门口的灯看得很清楚,一个纤弱的身影如轻盈的蝴蝶般朝费东蓝飞奔而去。那女生单薄得如一片纸,穿着蓝白格子的棉外套和长过膝盖的裙子,长长的头发编成了两条麻花辫,乖巧地垂在胸前。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样的女生,清纯、淡雅,温柔、娇弱。我好像哪里都比不过她。

她很熟稔地坐上了费东蓝的自行车后座,自然而然地用胳膊揽住他的腰。她从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就在笑,他们说着话,慢慢悠悠地从我面前驶过。

费东蓝的脸被飞扬的头发遮住了,所以他没看见我。即便他看见我了,也可以当成没看见。

但是那个女孩真的看见我了。她侧身坐着,正好与我打了个照面。不知为什么,她温柔的笑容顷刻间僵住了,神情就好像看见了很可怕的事物一样惊骇。

我转身朝报刊亭的玻璃上照了照,我难道很像鬼吗?竟然将费东蓝的小女孩吓成那样子。

等我再回头看他们的时候,自行车已经湮没在人海中了。

天色已晚,我怔怔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很想流泪。在没有得到确认以前,我还可以逃避,假装一切都没发生,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喜欢上费东蓝。可是我偏偏不甘心,亲眼看见了这样的现实以后,才发觉心里真的真的很难受。

这次,我是真的失恋了吧!

其实也不算失恋,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我在关注他、纠缠他,在跆拳道馆豁出去拿自己跟他赌一把,结果仍然赌输了。他那么毫不留情地将我摔在地板上,是想叫我死心。

所以他没有恋过我,我也没有失恋,一切都只是我妄自的幻想而已。

11月的风带着很厚重的凉意,听说11月是属于天蝎座的。

我不像别的女生整日研究星座,不过是发现最近给邵梧州送礼物的女生特别多,留心问了问才知道过几天是邵梧州的生日。

原来他是天蝎座的,我百无聊赖地借了本星座书看,发觉邵梧州纯良的外表下原来有一颗“毒蝎”的心。

教室里开了暖气,窗玻璃上蒙了层水汽,模糊了窗外面的景色。

我捧着星座书打瞌睡的时候,黄子雯很客气地把我拍醒了,问我:“聂聂,你和邵梧州关系这么好,知道他会喜欢什么礼物吗?”

“啊?不知道啊。”

黄子雯显然很失望,斜眼望着后排座上的佘菲菲:“她出手太狠了,居然打算送Swatch的手表。”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很笃定地说:“邵梧州平时不戴手表。”

“是吗?”黄子雯露出了笑容,低头看着课本,眼神却出卖了她: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课本上。

我趴在星座书上想,天蝎座的人绝不会这么肤浅,不是什么昂贵的礼物就能收买的。

手机在大衣口袋里震动,我摸出来一看,是邵梧州发的信息。

他就坐在我斜后方,有什么事需要发信息?我忍不住回头看,只看见他微红着脸冲我笑。我低头打开信息看,他发了一句话:“周末注意查收快递。”

明天就是周末了,这么神秘?我飞快地回:“明天很特殊?”

“光棍节啊,送了你一份光棍节礼物。”

“那我也应该回礼咯?你想要什么?光棍节和生日礼物一起送给你。”

“明天晚上班里组织光棍节活动,你陪我去算是回礼。”

看吧,天蝎座就是这样狡猾的。我回头瞟了他一眼,笑嘻嘻地回了一条:“看来你这几天收礼物收到手软了,都不需要物质安慰了。”

“嗨,跟谁发信息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头顶上突然传来佘菲菲张扬的声音,我吓得手一缩,赶紧把手机扔进口袋里。

看见我这么心虚的样子,佘菲菲用更加夸张的语调大喊:“喂!你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我不甘示弱地站起来:“胡说,我在跟朋友聊天。”

“异性朋友吧?”佘菲菲狡黠地眨眼睛,用胳膊搭上我的肩,“明天光棍节,如果有男朋友就不能参加活动哦!”

“我当然要去了!”我推开她,逃似的跑出教室,末了冲她挥挥手,“WC!”

可是我的WC之旅不顺利,出门转弯居然碰上了费东蓝。

他和别班的体育生勾肩搭背,讨论着明天光棍节的活动。

我直接撞到了他身上,胳膊就好像被撞折了一样剧痛。我龇牙咧嘴靠在墙边,暗叹自己真是不走运。

“涂聂聂,是不是要过光棍节了,所以特别激动啊?”那个体育生开玩笑地问,费东蓝脸上却是一副我欠了他钱的表情。

我嗤笑一声,不屑一顾地说:“是啊,不过某些有家属的人就不能参加活动了,真可惜。”

“谁不能去?”

我别有所指地扫了费东蓝一眼:“看来做兄弟做得不厚道嘛,连女朋友都没介绍给人家认识。”

“嘿!东蓝,你这就不对了,真有女朋友?”

“没有,你听她瞎说。”

走廊里一个男生听见了也凑了上来,大声惊呼:“真的假的?如果真有女朋友,就带出来玩啊!虽然是光棍节,不过也没关系嘛!我们可都想见一见嫂子啊!”

我握着拳头气呼呼地说:“喂,不是光棍不能参加聚会的!”

“涂聂聂,又不是你办的聚会,规矩也不是你说了算。”

“是啊,哈哈哈!咦?难道你是吃东蓝的醋啊?”

“别胡说,人家暗恋的是好学生邵梧州。”

那几个人那样大声调侃我,费东蓝还若无其事地站在旁边看热闹。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使出浑身力气发出一声狮子吼:“不是暗恋,是明恋!我涂聂聂才不干偷鸡摸狗的事!”

这一嗓子喊出去,教室和走廊里所有的谈笑怒骂声都收住了。

邵梧州从教室里缓缓走出来,并不太惊讶地望着我。

冷风从走廊顶上的窗户里灌进来,我双手绞着围巾,不知所措地迎接四周的目光。虽然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涂聂聂,不过这一次似乎有点儿特别。黄子雯、佘菲菲她们都会怎么看待我?我一直没有朋友,这样一来,原本就疏松的友谊完全崩散了。

邵梧州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聂聂,这里冷,回教室去。”

“涂聂聂,你不要脸!”一向温柔体贴的黄子雯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像疯子一样冲过来揪住我盘起来的头发,“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你说过不会喜欢他的,你说过会帮我的!”

我无奈地在黄子雯的拉扯下变得很狼狈,可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成了背叛好朋友的坏女孩。

不过,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女孩。

邵梧州拼命保护我,拉开纠缠不清的黄子雯,低柔的嗓音好似带着威胁的语气对黄子雯说:“如果当她是好朋友,那就不应该利用她。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假惺惺的女生,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喜欢我成绩好、出身好?”

黄子雯瞠目结舌,几乎陷入绝望了:“邵梧州,我喜欢你三年了。”

邵梧州涨红了脸,拉着我的手从人群中跑出去,朝僻静的地方逃亡。我脚步凌乱地跟着他跑,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身边的风都停了,有了些暖意。

回过神来望了一圈,发现身处图书馆,这个时候图书馆没有一个人,安静得出奇。

我的手始终被邵梧州攥得紧紧的,在出汗。这样的场面让人猝不及防,我低声说:“你不该对黄子雯说那么狠的话,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邵梧州说:“狠才能断后患,这种事最怕纠缠不清,这样对她也好。”

是这样吗?费东蓝对我也狠,是为了我好?

那我对邵梧州这样暧昧不清的态度就是害他吧?

他似乎很高兴,脸颊泛着运动过后的微红,喘着气说:“聂聂,明天我们不去聚会,我们约会吧。”

我犹豫了,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长筒皮靴泛着皮革的光,有点儿冷,有点儿不真实。我不敢告诉邵梧州刚才那句话是气话,不敢让他知道其实我被费东蓝伤了心,所以才这样口无遮拦。

“邵梧州,其实……”我鼓起勇气张开嘴,决定要诚实一点儿,可惜,在他满目殷切地看着我的时候,我从窗玻璃上看见了躲在树干后面的费东蓝。

他跟着我,是想看见什么样的结果?

既然他有了善良的蓝色女孩,还关心邪恶的红色女孩和谁在一起吗?

“其实什么?”邵梧州耐心地等待我的回答。

我靠近他,嘴唇朝着他细腻白皙且泛着淡红的脸颊贴上去,然后忐忑地告诉他:“我的初吻真的没了。”

窗外的身影转身离去了,踏着地上厚厚的落叶,迎着呼啸的寒风。

他脚上还穿着我送的球鞋。不知道福利院的冬天好不好过,冬衣是不是保暖,棉被够不够厚。如果他教完跆拳道浑身是汗还吹风的话,肯定会感冒的。

当我意识到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时,害怕得闭上了眼,紧紧抱住眼前的邵梧州,说:“让我喜欢你吧。”

周末的清晨,快递员按响了门铃。

我打开邵梧州送的神秘礼物,是一把安娜苏的欧式手柄化妆镜,像是童话里公主用的道具,那么精美而不真实。我当即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光棍节送镜子是什么意思呢?”

“孤芳自赏啊!”邵梧州很轻巧地笑了。

“那我现在还算光棍吗?”

“第一次约会结束之后就不算了。”

“好吧,我等你晚上的安排。”

我挂了电话之后捧着镜子照了很久,心情如今天的太阳一样灿烂。我的第一次约会要打扮得漂亮才行,也应该准备什么礼物给邵梧州吧。

于是从抽屉里找出爸爸留下的信用卡,背上包包向商场出发。

人算总是不如天算,我在E-land的专柜碰上了正在试衣服的黄子雯。她在穿衣镜里看见了我,但是选择了无视。其实发生了昨天的事,她对我不友好是应该的,我努努嘴说:“来这里买衣服,不像你的Style啊……你不是都穿淑女屋的衣服吗?”

黄子雯冷嘲热讽地说道:“我以为邵梧州会喜欢传统的淑女,没想到他喜欢热情开放的太妹。”

我忍不住当着柜台营业员的面跟黄子雯争辩:“喂,E-land也算是新英伦风格,不是什么人都衬得上的。”

“是啊,它衬不上我。”黄子雯惋惜地对营业员说,“不好意思,你还是去招待那位暴发户的女儿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盈盈地说:“请帮我推荐新款吧,我晚上有个很重要的约会。”

黄子雯进了更衣室,赌气地将门摔上。

我给邵梧州选了一条驼色的围巾当礼物,颜色很暖,也很衬他的发色。不过除了手里捧的礼物,我包包里还塞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条灰蓝格子的羊绒围巾,我一眼看见就忍不住买了下来。是因为想起昨天那个窗外的身影,穿着单薄的衣物,在冷风瑟瑟中艰难行走。于是趁回家之前,我想先把东西送去跆拳道馆。

虽然不知道费东蓝在不在,不过交给他的同事应该没问题。我在跆拳道馆外面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咬咬牙进去了。

我找到他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探了一周,没看见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位教练端着杯子好奇地看着我问:“同学,你找谁?”

我干笑着说:“找费东蓝,我有东西给他。”

“他在上课,要不要帮你叫一下?”

我赶紧说:“不要!不用了,我把东西放下就走。”然后做贼心虚地从包里掏出盒子来,放在他的椅子上,想了想,又拿起来放在桌上。

那位教练不禁笑了:“放心吧,我帮你看着,不会丢。”

“谢谢啊!”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拎着包飞快地跑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得太快了,心口怦怦跳,张着嘴大口呼出一串串白气。

因为周末的缘故,街上很热闹。我从跆拳道馆出来以后只顾低着头往前走,没注意看路,突然听见自行车铃急促地响着,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辆车挡住了去路。我定睛一看,发现是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骑着车在我面前转悠。

我没糊涂吧,这里是人行道,自行车怎么能上来,而且还是逆行?我没跟这种人打过交道,想着尽量少惹,于是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不料他们却几次三番挡住我的去路,还自觉地排成队绕着我骑车。

我心里气愤,但身孤力单,不敢太张扬,忍气吞声地问:“你们干吗?”

那些男生渐渐围拢了圈子,将我往旁边的巷子里逼近,其中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凶巴巴地问:“你老爸是建筑集团的老总吧?”

我没遇过这样的事,慌张失措,下意识地将手偷偷伸进了大衣的口袋里找手机,却想起来手机放在包里了,根本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拿出来。我被他们赶着往巷子深处走,里面一个行人也没有,越来越害怕,手心隐隐地冒冷汗。

这几个人怎么会认识我,难道是同一所学校的?我试着跟他们套近乎问:“你们是白鸽中学的吗?”

“不是。”带头的男生下了车,拖拉着步子走到我面前,“我们可不打女生的,就是想跟你借点儿钱花。”

“我身上没多少钱。”我分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嗓子干哑得发紧发疼。

男生瞪大了眼睛吼道:“钱包呢?拿出来。”

我顿时吓哭了,也不知我平时的嚣张跋扈怎么就消失了,只能在这群恶人面前哆哆嗦嗦把钱包掏出来,呜咽道:“真的没多少钱,刚才逛街都花了。”

他们凑过去翻看钱包,数了数只有几十块钱,几个人暴跳如雷骂了起来:“什么富家千金,比我们还穷!”

“她肯定藏了钱!”

“我没藏钱,真的是花掉了!”我举着手里好几袋东西哭着解释,“买了几件衣服,花光了钱才回家的。”

“搜她身上!”带头的男生一声令下,几个人朝我围了上来。

我没想到他们会真的跟我动手,像木头人一样动弹不得。其实我出门真的很少带钱,都是用爸爸给的信用卡,要怎么解释才能叫他们放过我?

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他们夺走了我的背包和手里的购物袋,肮脏的手还往我身上的大衣里搜。

寒冬,深巷,孤立无援。

一群毫无良知的小混混在我身上搜遍所有的口袋,一点儿一点儿摧毁我的意志。这样的侮辱我再也受不了了,于是拼尽力气豁出去朝巷子口狂奔,大声嘶喊:“抢劫!有人抢劫!”

“快拦住她!”

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了我,七手八脚将我拽回去。我的手腕被揪得发疼,嘴也被紧紧捂住了,几乎要窒息。

他们用不堪入耳的话语大声骂我,将我丢在冰冷阴暗的地上。我哭得泪眼模糊,看着自己包里东西撒了一地,刚为第一次约会而买的新衣服被踩得满是污黑的脚印。我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样的惊吓,这个灿烂世界,这片清澈的天空,渐渐与现实脱离,变得污秽阴暗。

“涂聂聂!”一声仿佛来自天外的呼唤将我迷失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抹了把眼泪,看着背光从巷口冲进来的人影,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我濒临崩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费东蓝,快来救我!”

“又是你!”揪着我的男生突然松了手,朝费东蓝走过去。

“还想跟我打吗?”费东蓝穿着单薄的训练服在寒风中伫立,紧紧地握住拳头,做出应战的架势。

那几个男生用眼神交流了几下,纷纷远离了我,跨上各自的自行车扬长而去。

费东蓝趿着拖鞋跑过来扶我,脸绷得很紧:“你还好吗?打电话报警吧?”

我靠在他胳膊上哭了一会儿,蹲着捡散落一地的东西。那几十块钱他们都没要,与钱包扔在一起,我止不住抽抽搭搭的声音,小声说:“不用了吧,又没丢东西。”

费东蓝帮我捡起新衣服拍了几下,交还给我,说:“他们是出了名的混混,到处欺负人,还是报警吧,免得以后再出这样的事。”

“现在他们都认识我了,如果报警,他们更会找我的麻烦。”

“你爸爸在家吗?碰到这种事要告诉家长,让家长拿主意。”

我鼻子一酸,眼泪又“哗哗”地往下淌:“他不在,圣诞节才回来。”

费东蓝好似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跟我说过话:“来,去我那里坐一会儿,等下我送你回家。”

我膝盖发软,站都站不直,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

费东蓝看不过去,把我的胳膊架了起来,还很不客气地说:“你白学了跆拳道。如果你肯好好学,对付他们几个人太简单了。”

紧急关头我只剩下哭鼻子的本能了,哪里还记得跆拳道这回事。我用纸巾擦了擦鼻子,问他:“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看见你给我的东西,办公室的老师说你刚走,我就追出来了。”

“干吗?想跟我说谢谢?”

“想还给你。”费东蓝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架着我走到了巷口,地上是他刚才情急时扔下的盒子。我一眼就看上的围巾,他甚至没有打开就要还给我。在他眼里,我究竟有多讨厌?

我弯腰下去将盒子捡起来,与送给邵梧州的那个礼盒放在一起,用嘶哑的嗓音大声说:“那也不用麻烦你送我了,我打电话给邵梧州,让他来接我。”

“随你。”费东蓝轻描淡写的语气表示他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样。

他不在乎我送的礼物,不在乎我和谁在一起。可是刚才的危急时刻,我明明看见了他紧张的样子,那仍然是我的错觉吗?

上午还大好的晴天,中午突然阴了下去,接着开始下雨。

邵梧州从跆拳道馆接了我之后就陪我待在家里,他很紧张,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话,唯恐我难受。整个事情回想起来的确有些后怕,但是事情总算没有发展到很坏的地步。

邵梧州牢牢地握住我的手,一刻都不放开,关切地叮嘱我:“你下次回家别走小路,要么就坐公交车,要么就打车。”

我乖乖地点头,指着沙发旁边说:“那个蓝色的袋子里,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邵梧州欣喜地从里面拿出包装好的礼品盒:“是什么?”

“看样子今天晚上我们不能出去约会了,不如你现在就打开吧!”

他温和地微笑点头,又看见了袋子里的另外一个盒子:“这个呢?”

“那是……给我爸爸买的。”我撒谎的时候语气会不由自主地顿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其实就算承认送给费东蓝的又怎样!

仅仅是因为我心虚,所以要不停地对邵梧州撒谎吧!

“聂聂,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吧。”邵梧州忽然说这样的话,让我觉得很意外。

我反问:“为什么?”

“你很想念他,可是从来不给他打电话。”

我激动地提高了音量:“那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怎么从来不想念我?”

邵梧州愣了愣,安慰我说:“你也说过他很忙,而且在国外还有时差。”

“不是这样的!”我心里某根敏感的神经被挑拨起来,还未消肿的双眼又湿润了,“他太爱我妈妈了,但是我妈妈却抛下我们离家出走,所以爸爸看见我的时候总会想起妈妈,会很难受。他在外面肯定有别的女人,别的家庭,所以除了给我钱,给我买东西,根本就没时间陪我!”

邵梧州被我又哭又喊的模样吓得神色一慌,不过马上又平静下来安慰我:“聂聂,这是你瞎猜的。”

我一手举起邵梧州送我的镜子,一手拿纸巾擦着红红的眼睛,委屈地哽咽道:“有时候爸爸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完没了地抽烟,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如果他很爱你妈妈,又怎么会不爱你呢?聂聂,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怔怔地望着映在镜中的邵梧州,视线恰巧与他撞在一起。他已经戴上了我送他的围巾,可是另一条灰蓝格子的围巾却将永远躺在盒子里。

我对着镜子在心里默念:爱?爱是什么?魔镜,你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