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逆光·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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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可口甜心(2)

4

后来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见夏浅世,依然是一幅众星捧月状的夸张场面。女生们仍旧孜孜不倦地围在他身旁,每一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妆容精致,笑靥如花,只为博得那人一瞬青睐。而居于众人中心的男生,眉目清淡,气质优雅,含笑地静静听着周围女生说话。

但天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在听啊!施苒心想,这人的反差还真极端,一面是万民爱戴的王子殿下,另一面却是爱耍流氓的无赖小人。想来他应该还有更多隐藏的面目没有表现出来,那么自己究竟能看到他的多少面呢?又能看清多少呢?

然而无论是哪一面,其实都是他啊。全部加起来,组成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他。

施苒尽量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他们前面走过去,但女生们激动的声音还是无法阻挡地飘进了施苒耳里。

“真的吗?真的可以去浅世同学家里参观吗?”

“太好了!我也想去!”

“我也是!”

施苒忍不住偷偷瞄了夏浅世一眼,谁知道对方竟然也正在看着她。然后,她看见男生弧度优美的唇线漾开了一个温柔的笑,态度诚恳,语气亲切又友善地说:“你也要一起来吗?”

就在那个瞬间,施苒突然觉得那道已经消失了的光仿佛又再次展现眼前。有着薄纱般透明轻柔的质感,淡淡的光泽弥漫整个空间。如此梦幻美好,宛若置身梦境之中。施苒不知不觉地就看呆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察觉到对方是在问自己时,立刻惊慌失措地把头低下去,不敢再看夏浅世。

“我……我……”嘴巴结结巴巴地张合着,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些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词语始终还是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顿时,施苒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尖锐的、凌厉的、带着穿透力的视线宛如针一样刺得她浑身发痛。虽然大家都安静下来不发一言,但施苒却觉得仿佛能清晰地听到她们心里都在说——“她是谁啊?有什么资格和浅世同学说话!”“哪里冒出来的矮子?快滚吧!”“丑女!”

手紧紧地抓住衣摆,指关节已微微泛白,而且因为用力过度,双手还颤抖不已。极其艰难地,施苒终于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不去。”声音破碎而压抑。然后,她不等夏浅世回应,就用尽力气落荒而逃。

放学后的图书馆,依然只有施苒一个人。

静谧的环境中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随后传来了同样熟悉的声音:“小矮人,你今天很不给我面子啊,我亲自邀约,你竟然不赏脸。”男生说完后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揉女生柔软的头发,不料却被女生干脆地一掌打开。

施苒眼眶发红地怒目瞪着夏浅世。

男生怔了一下,但很快地又换上了嬉笑不羁的面目,笑着问:“怎么了?谁又惹到你啦?”

施苒不做声,只是死死地看着他。一会儿过后,才慢慢开口道:“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夏浅世不明所以:“我说什么了?”

“平时在同学们面前,你从来都不会和我说话的,可是今天你为什么要那样问我?”

“哈?那有什么的。”男生觉得好笑,“想问就问了啊。”

施苒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进夏浅世眼里,声音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怨愤:“你就那么想看我的笑话吗?你就那么想让我难堪吗?”

夏浅世蹙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施苒以为,她和夏浅世已经算是朋友了。虽然他们只在单独相处时才会有所交谈,但施苒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即使夏浅世嘴皮子坏,总喜欢挑剔她,爱拿她开玩笑,但那些都只是无伤大雅的程度,施苒也没有很放在心上。然而这次,夏浅世那样当众“取笑”她,是真的伤了她的心。竟然问她要不要到他家去?答案不是一早就摆在那里昭然若揭了吗?她怎么可能去!他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她有什么资格去?

当时周围的人满眼鄙夷轻视的目光,令施苒觉得简直是如坐针毡。其实不用别人多说,施苒心里也清楚明白,自己和他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而这次的事情,不过是让她再次重新认识到这个现实。只是没想到这点认识,会令她这般的无地自容。

施苒别过脸,淡漠地说:“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在大家面前和我说话了。”

“你就是那样看我的吗?”夏浅世平静无波的语调里藏着隐隐的怒气。

“不然的话,那你为什么要那样问我?”

夏浅世突然沉默不语了。

橘黄色的夕阳从窗外斜射进来,将男生颀长的身躯不容分说地一分为二,一半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一半掩埋在黯淡的阴影里。看上去,仿佛能在那道分明的界线上轻易折断,那般的脆弱,令人不由得萌生出想要去保护他的念头。女生依稀记得,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就在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时。岂知时过境迁,当日的心情如今竟然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过了很久,夏浅世才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还没来得及被捕捉到,便已经转瞬即逝。他用悦耳的嗓音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之所以会那样问,只是因为你一脸想去的样子。”夏浅世直视着施苒一脸愕然的表情,语气毫无变化地继续说,“不过,如果那是你所希望的话,那么,以后我都不会在人前和你说话了。再见。”

男生转身走进昏暗中,渐行渐远,最终在女生的视界内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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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过了很多天,施苒一直在图书馆等着,却始终等不到夏浅世。想来,他是不会再来了吧,也一定已经不想和她这么无理取闹的人有交集了吧?施苒心不在焉地坐在位子上,面前的书一点也看不进去,她不能自已般重复不断地、绝望地这么想着。

眼角余光瞄到了窗边的那张长沙发,深灰色的纯棉质地,悠闲依旧,但一直躺在上面假寐小憩的人却早已不知所踪。看着空无一物的沙发,突然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感。施苒本来以为那些曾经的日子就像是梦境一般,没想到现在,它们真的全成了梦境。

其实只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会知道夏浅世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心存歹念恶意刁难别人的事情。只是当时周围的目光看得她屈辱难当,淹没至顶的强烈自卑感令她丧失了应有的判断力,导致最后慌不择路。然而到了现在,即使施苒知道自己错怪了对方,想要道歉也已经不是易事了。连一面都见不上,谈何道歉?

施苒此时才知道,原来想要挽回什么,总比去摧毁什么难得多。

炎热的夏季,蝉声巨大。即使到了黄昏时分,也依然能感觉到一阵阵扑面而来的闷热暑气。

施苒从准备闭馆的图书馆走出来,却隐约听到了一些不协调的声响,好像是从图书馆侧面那边传来的。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她悄悄地走了过去。

放学后的校园仿佛换了一张面貌,触目所及之处均是植物和建筑,丝毫不见半分学生的影子。白天活力充沛生机勃勃的校园,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幅静谧安宁的景物画,看上去那么的安详平和。

然而,平和只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