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强好胜的万王之王，瞳中闪曳着光泽。
“可是，姆妈。”
他摊开手：
“我所创造的这些，难道还比不过父王吗？”
——《西西里弗斯史诗·卷三》
***
人们连现在都不知该怎样过，又何须去谈之后的人生呢？
在彻底处于被动，遭到压制、遭受轻蔑、并被看作是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的时候——在索索心中，却蓦地钻出了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我想要的不是这样。）
他想。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眨着眼睛。
起伏着的胸膛，将象征着屈服与欲求的呼吸，不断拍打向玛莎的脸庞。
（她好美……）
坚毅的、不屈的、高傲的、自尊的，索索曾自以为，自己讨厌这些。
但是……
但是，目前的事实却证明，他不仅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儿称得上……喜欢？
是的。
喜欢。
虽说这样子说，这样子想，都可能被人看作是变态；但是…他的确很喜欢现在的感觉。
但为了掩饰怯懦，抑或说，为了掩饰自己其实很开心的这种肮脏龌龊的念头……他闭上了眼。
他抿着嘴。
干枯的嘴唇，似乎在渴求着唾液的恩泽，可是……
（可是，这样对吗？）
他想着。
想着……
他不知道在玛莎身上，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是，即便不用脑子想，他也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如她这般，必定是不正常的。
……尽管没有和女孩子有过太多的接触，可是，对一个女人来说，如她这般，难道不显得太急躁了吗？
更何况，如我这般的男人，不应该是连一点儿男性魅力都没有的吗？
那她为什么……
为什么？
……
…………
一直以来，索索都宣称自己长得很好看。
但是，稍一深思就知道，假如自己真的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富有魅力的话，那么，自己就不该像从前那样——单身时长=年龄。
“为什么呢……？”
“什么？！”
玛莎的声音也有些变腔。
她的嗓音，抑或说，她的声带，在现在，似乎也有些太过于干燥了。
“啊？！”
她“啊”了一声。
就好像没搞清楚现状的人不是索索，而是她。
但是很快，完全掌握着主动权的她，已经从这错愕中解脱了出来。
“你说什么？什么为什么？”
如此说着，
她又将身体缓缓低伏，并在索索的身子上轻微磨蹭。
“为什么遭遇这种事的是你？为什么你会被我压在身底下——？”
“不。”
索索咬着下唇。
他又轻念了一句：“我只是想知道。你明明这么美，为什么……偏偏是我？”
“不是你也可以的。”
玛莎突然坐直了身子。
她两腿大岔开，整个人直接坐在了索索的下体之上。至于双脚，则分别摆到了少年头顶两侧的位置。
“不是你也可以，无论谁都可以——只要我喜欢的，我想要的，我想得到的——我都能得到！因为，我是玛莎·特里姆！”
“就因为这个？”
“对！”
她高声嚷道：
“就因为这个！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我如我自己所愿，我自由自在的活着！谁都别想束缚我！无论他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我总做我自己想做的，至于别人的看法——管它呢！”
“……这是，不对的。”
“那你觉得怎样才是对的？”
玛莎眉毛一挑，旋即讥笑道：
“你啊你，该怎么说？还真不愧是处男啊！你觉得只要用心，别人就会喜欢上你？还是说你觉得，只要有了婚姻或爱情作为束缚，谁就会忠于你？——我告诉你！那是骗人的！”
停顿一下后，她似乎有些恍惚。
但很快，她就又摆出了一副凶神恶煞般的神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小子！嘴上说不要，心里其实早乐开了花了吧？！”
如此说着，她就更加压制住索索，并且将伸出去的脚收回，并开始脱起了鞋子。
“呜……”
原本，索索一直是心乱如麻。
可是在玛莎脱掉鞋子的一瞬，他却着实是从自己的自怨自艾中，被直接拽回了现实。
（呜……）
他想捂住鼻子。
（真的，好臭……）
玛莎穿的，是那种武者最喜欢的窄底鞋。由于是量身定制的缘故，即便由女人穿着，也只够在脚上裹一层丝质的薄袜。
“味道很重，对吧？”
玛莎质问着，索索却不敢乱答。只是将头尽可能地侧向了远处。
“在你们男人眼里，女人究竟算什么呢？永远香香的？不会有欲望？不会愤怒？不会偷懒？不会想要上自己想上的男人？”
她笑了。
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要索索闻她的臭脚，而只是将袜子简单褪下后，收拢回了裸足。
“如果我是那些普通的女人。是！或许，我会像那些人一样。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装作很愚蠢、很单纯、很可爱、很爱好和平，甚至连声音都又轻又细的样子——但是，很抱歉。我不想当那种被你们定义了的女人。”
“定义？”
索索不太明白。
“在你们男人眼里，女人都该有女人的样子，不能嫉妒，不能发怒，不能有欲望，甚至连偷个懒不洗脚都不行！”
如此说着，玛莎恬不知耻的拍了一下胸口。
而随着这一动作……她胸前的那一对玉兔，也轻微颤动了稍许。
“但是！我不一样！！我，玛莎·特里姆，我是黄金城的次席！并且，是即将在不久后的将来，成为黄金城首席，立于你们这些厚颜无耻的男人之上的最强大、最完满、最高贵的人！！”
“我不是女人！！！”
“我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供你们品玩的附属品！我是一个人！一个比你们所有人都强，也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有资格发言的——人！！”
话说到最后。
她直接是将该说的，不该说的，想说的，不想说的——都喊了出来。
色厉内荏？
可是，她难道不是很强大的吗？既然如此，那又何来“色厉内荏”呢？
狐假虎威？
可是，既然她已经是老虎了，那么，还有谁能将她置于狐狸的位子上，而自己去充当被当傻瓜使的老虎呢？
索索眨巴着眼睛。
他不明白。
可是……冥冥之中，却总好像有一条线，能带着他直接通向最准确的结果。
……但每一次，在他想要动手去抓那条线时，却都抓不到；并且，再一犹豫，那条线就噗咚一下，消失了。
“……”
但玛莎说的一定是错的。
尽管不知道她究竟哪儿错了；但是，索索却知道，她一定是错了……
（她毕竟是个女人？）
（她始终是个人？）
索索不太明白。
当然，作为男人，他从前也不是没幻想过女孩子一定得是“香香的、美美的、甜甜的、羞羞的”……
但是，同样作为男人。即便他知道玛莎的论述中，并没有哪句一定是错的，但是，作为结论……无论如何，她所给出的答案，都理应是错的。
“我喜欢你。但是，我不爱你。”
终于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玛莎似乎有些茫然。但是，作为这场争执的绝对优势者，她却还是象征性的、伏低身子，并捧起了索索的脸颊。
“我想要尝试很多。而你，则是其中一环……我想要做的事，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想要的东西，无论它是金钱、是权力、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
索索瞪大眼睛，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我喜欢你。我非常喜欢你。你样子很可爱，声音挺好听，一颦一笑、甚至害怕的样子也是我想得到的类型……咱们就按照我说的，彼此没有爱，但作为互相爱慕的对象。做那种事，不行吗？”
话说到最后，
从玛莎的声音中，索索甚至听出了一丝哀求。
“就这个样子。没有爱，但有性——不行吗？”
（……）
（有什么不对劲儿。）
尽管，索索知道这桩交易中，自己绝对是占尽了便宜。但是，他却还是觉得，在玛莎的看似充满了双赢、互利、让步、恩赐的这场游戏中……理应…不，是绝对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
……这并不是针对于自己的不利的因素。
毕竟，无论如何，从这场游戏中索索能得到的只有利益、没有损害。但是，不对劲儿的东西，却依旧存在于这场交易中，而那就是……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用这样的语气？）
（为什么她给我的感觉如此异常？）
（为什么她让人感觉她在硬撑着？）
索索有些踟蹰了。
（她究竟在隐瞒着什么？）
（是的，她说的话不算假话。我看得出来，她不像是在说谎；她的确喜欢我，而且，她的确如她所说的那样，对我充满了好感。可是……）
（为什么？）
（没有爱情的话，正常来说，不是该就此培养爱情吗？）
（“就这个样子。没有爱，但有性——不行吗？”）
（不行吗？！！！）
突然，
突然！
突然间，索索发现，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不正常的点。
但就在这时，
轰！
门响了一声，继而，又是一声强烈的轰鸣。
轰！！！
“老子不是说过吗？！”
“这的房间，三个！老子都包了！包了！！”
“妈的！（猛烈的踹门）老子是来喝酒的，不是来听你们这对狗男女叫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