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狄亚殿下？”
“嗯，怎么了？”
“您对你们部族的历史，有了解吗？”
“稍许。”
云雨过后，美狄亚侧卧在车厢中，轻看缓言：“你想问什么？”
“骨片上提到过，您的家族对迪达特部族的统治，传至如今已有十二世……”
“你想说的，其实是‘只有’十二世吧？”美狄亚轻笑一声，继而将右脚微微搭在了左脚上：“我的祖先，也就是我家族的初任迪达特托利多。他在当上托利多之前的名字没人知道，当初，我祖先因作战勇敢、处事公平而成为了托利多。后来，因为我祖先的后嗣均为善于作战的部族中最勇敢的勇士，这托利多的位置，便就此一代代传下来了。”
“是这样么？”索索问。
“怎么，你还有别的看法？”美狄亚翻了下白眼。
她探出手臂，并将裸身的索索往身边拦了一拦：“说说看吧。”
“您不怪罪？”
“你觉得，我会和你个探讨我家族光荣历史的小子生气？”美狄亚反问道。
“或许……但是，根据我归纳不同骨片上信息得出的结论。您家族的创业史，可能有点儿……”
“但说无妨！”
如此宣言后，美狄亚抬头在索索脸颊上轻轻一吻。继而便将腿夹住了他的右大腿。
“首先，您家族的初代祖先并不是纯血的迪达特人。”索索小声道：“而且，他也有他自己的名字，安度莫维西尔奇。”
“你从哪儿找见的？”
“有一张骨片上说，在您家族统治之前的一任托利多手下，有所谓三犬五鹰。”
“安诺拉奇、波尔莫、古尔科、未名着、德拉是其中的三鹰两犬，他们的事迹，在之后的骨片中还能找到；有一只鹰折翼在战场，他没能留下名字；有一只犬丧于风暴，他的名字是莫多兰。这样一来，三犬五鹰中便只剩下了一只失落在外的鹰。而根据骨片上对您家族初代托利多的描述，说他能征善战、公平正直，是当时迪达特托利多的好战及好部下。能征善战这个，固然有可能是其余部众，但说到公平正义、就必须要切实到分配战利品上。故而，我敢断言您家族的这位初代托利多，绝对是五鹰中的第二人：安度莫维西尔奇。”
“所以呢？”美狄亚眉毛一挑。
“在骨片中以索菲语描述的古迪达特语的意思里，西尔奇是外来客的意思，莫维则是当时与迪达特互相战争的其中一支部落。至于安度……虽然这个观点并不十分严谨，但依照其它部分对安度一词的用法，我猜，它应该是‘来自’的意思。”
“来自莫维的客人。”
美狄亚轻哼一声：“这么说，我的家族倒不一直是迪达特的子民。”
如此说过后，她又道：“不过，这倒无妨。草原上人来人往，谁知道明天谁会在哪儿呢？只要我知道自己是个迪达特，那就够了。”
“然后呢？”她再问道：“我家族的创业史，又怎么了？”
“这位安度莫维西尔奇娶了波尔蒙的女儿萨尔徐，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在之前的篇章中，萨尔徐明明是已经嫁给了安诺拉奇。”
“……”美狄亚没说话。
“安诺拉奇没有在战争中死去，在您先祖统治的年代，再没有更多提及他妻子萨尔徐的段落。但里面却实实在在的提到了安诺拉奇的妻子，在这之中，先后有约四五次提及过安诺拉奇所有妻子。因为……因为在后来的岁月里，安诺拉奇和他的妻子们，在您先祖的儿辈及孙辈那代曾达到过很了不起的高度……”
“够了！”美狄亚不耐烦道：“说重点就好！”
“是……”
索索低下头，他有点儿怀疑美狄亚生气了。但是，话在嘴边，他又没法不说：
“萨尔徐在与安诺拉奇离异后，改嫁安度莫维西尔奇并成为了他的妻子。凭着这层关系，安度莫维西尔奇拉拢了安诺拉奇，并在随后的岁月里在族内不断侵蚀当时迪达特托利多的势力——而在他们最终占据了族内绝大多数部族的支持后，托利多便不再是战场上所有战士团结的焦点。而在一场决定性的成功令安度莫维西尔奇获得极强名声及荣誉的战斗后，在随后的庆贺大会上，身为优秀战将的迪达特托利多，却是坠马而死……”
“……也就是说，我的先祖背叛了当时的托利多？”
美狄亚微微蹙眉。不过，她很快便释然道：“好！果然是枭雄豪杰。倘非如此，仅凭作战勇猛、处事公平这两点。那拖勒卡也能成为托利多！”
“在当上托利多的四年后，您的先祖死于宿醉。”
索索镇定地看着她，他继续道：“而后，由年仅十五岁，却是个好战士的您先祖的独子继承托利多之位……十五岁，英勇善战。您有没有想过，他何德何能？”
“哼。正因如此，那位托利多才需要诸部族共同辅佐，并由安诺拉奇共同……等等，安诺拉奇？”
“没错。”索索正色道：“又是安诺拉奇。一个强壮的战士，竟然在年富力强时死于醉酒？一个十五岁的才刚刚成为男人的男孩，竟然能在继承制度素来不稳的迪达特继承汗位？再有，一位名正言顺的托利多，竟然需要各部族共同‘辅佐’，竟然还需要另一个战士共同执政？这一系列事堆在一起，实在没法不让人多想。”
“我说呢。难怪在先祖死后，他的原配竟然没有再嫁。”
“她成为了安诺拉奇的情人。两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既控制了托利多、又掌握了迪达特。”
“看着倒挺完美的。”
“是啊……但是，这只是看起来很美好。”
沉吟稍许后，索索继续道：“在那位十五岁托利多成长到二十三岁时，安诺拉奇在一场战斗中被人用重锤击伤了肋骨，他在挣扎数日后凄惨死去。在他实际当政的八年中，托利多一直是安诺拉奇最好的‘头领’与‘帮手’，而在安诺拉奇死后，部族中有人试图篡位但却被托利多一一平定……”
“是啊，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美狄亚轻声道：“在迪达特，每个孩子都知道安诺拉奇的故事。在我们这儿，这算是不多的本民族史诗……”
“那你们知不知道，在这八年里安诺拉奇一直在试图取代托利多？”索索表情沉着，他继续道：“利用战场上取得的优势，他一点点将许多势力掌控在了手里。凭着这优势，他渐渐不满于仅作为托利多的共同执政者统治——在狩猎时，托利多首先、安诺拉奇其次；在战斗时，安诺拉奇甚至取代托利多成为了战士们的长官。他将女儿嫁给托利多是为了什么？他把儿子们安排在重要的位置上，又是为了什么？但可惜，他终究没能迈出最后一步。也就是……彻底取代，当时的那位托利多。”
“你说是为什么？”美狄亚饶有兴致道。
“因为‘诸部族共同辅佐托利多’。”如此说过后，索索叹息道：“安诺拉奇排挤了羊画部族，又对那些不服从他的部族长老们施以恩威。但问题是，当时的迪达特只是个多部族联合在一起的，各部族有其完全自主力的不牢固的小集合体。它是为了对抗奇卡才存在的。正是因为这个，托利多才能从安诺拉奇手中保住地位——因为安诺拉奇只是个当地部族的小家族的领袖。由他担任托利多，反而会令他所在的部族势力更强……”
“为了，保住自己的势力？”
“是啊……”
索索继续叹息道：“正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我先祖谋杀了他效忠的托利多，我先祖的伙伴又谋杀了我先祖，最后、我先祖的儿子又谋杀了他的保护者？”
“最后一点可能不是。”索索道。
“好啊！”
美狄亚怪叫一声，她突然翻身压到了索索身上：“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你小子是想诬蔑我的家族，再顺带诬蔑我们迪达特的英雄！”
“不、不是的殿下，我只是……”
索索张了张嘴：
“我只是想说，您固然天生适合当托利多。但您毕竟是个女孩，这位置对您来说，是天生就不牢固的——再有，我能看出的东西，其它萨满也一定看得出。虽然现在还早，但您应留意托利多陛下将来逝世后，您需要面对的事——权力的巅峰只有一个，能站在那上面的，也当然只有……”
唔——！
突然地，美狄亚吻住了他的嘴唇。
她将****的身体在索索身上磨蹭，又把口水与汗水尽数挥洒到了这个她颇为喜爱的男人身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找到位置后，她稳稳一坐。
只这一下，两人便齐齐呻吟出声……
“道德和正义在多数时候，都是骗人的！就算我自己忘了我是个女人，其它迪达特人也会记得——在我父汗，也就是现任迪达特托利多还在的时候没人敢说什么，可一旦托利多陛下逝世，他生前压制住的那些个野心家、还有那些被他的政策激怒的家伙们，就都会把权力斗争指向我……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
她动的很激烈。
在这猛烈的狂风暴雨中，索索只得低声轻吟。最后，他好容易才从嘴里挤出个“是”字来，可随后便已被美狄亚用嘴唇重又堵住了嘴唇。
片刻后，她离开了他的嘴唇。
“我是不懂你说的那些个骨片上的历史。它们，都是这几代托利多维托你们索菲人抄写的——将来，我也会让你抄写我的历史。到时候，你就给我记好吧！无论是我在继任后都杀了谁，都征服了哪些地方，都消灭了哪些部族，还是都搞了哪些男人——你都得给我、一点一点地……啊——！”
动作是由她掌握的。可是，她却始终控制不住运动的频率。
“搞不好……你要是能表现得再好点儿的话，我搞不好会只搞你一个男人。再搞不好…搞不好、我还真会像托利多陛下说的那样，娶你……”
她声音完全不对劲儿了。
索索知道，她只是因为太快乐，才说了这些胡话……
……
他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