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弱者渴求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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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你失算了

太阳升起,又落下。

双月升起,又落下。

繁星点缀夜空。

黑色的眸子在深夜中映出的,会是怎样的风景?

……

索索难以理解。

他只是,执着前行。

此刻并非深夜。

太阳仍高悬在头顶,火焰则饥渴吞噬着街边的房屋与布匹、锦缎。

不是深夜,却恰似深夜。

“……”

这一切都因他而起。

由他而生,因他而死,为他而狂,至他而止。

美狄亚所想的事,他不清楚。

托利多陛下所想的事,他更不清楚。

他不懂女人。

也不懂男人。

他甚至没法理解自己。

就好像……现在的这把刀。

独自一个走在最前面,美狄亚则落落跟随在后,还有着她身后的那好些个兵。

什么?

脑内一片空白,他所能理解,所能预料的仅仅是继续前进。

……找到了。

市长,监察,总督,能找见的全都找见了。

不是市长,更不是监察。

事情是他们办理的,他们不可能在一切顺利的时候突然砸掉自己的政绩。

那么……总督?

啊……

总督大人。

他大概是他从前在科纳穆这边的学校里听说过的,最了不起的官员。

“……”

所以,为什么?

又是什么该死的愚蠢透顶的政治斗争?

又是什么该死的愚蠢透顶的争权夺利?

索索甚至能想象出——一个将肚子灌得又满又肥的老东西,为了他自己的权力,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为了他自己的一切与全部——幽禁了市长、幽禁了监察、断绝了谈判、引来了军队,并且……杀光了自己的家人。

……这让他觉得恶心。

恶心透顶!

人世间再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更无耻、更恶心!

只是继续前行、

只是,继续前行……他便隐隐作呕到快要吐出来了。

一条街道。

又一条街道。

无视那些该死的被杀、被奸、哀嚎、战栗着的人们。

他们有罪或是无罪,那根本无所谓!

索索现在只在乎自己的事,没错,他只在乎他自己!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这帮蠢货担起所谓的全责!没错…他,不是科纳穆人,现在的他是迪达特人。为了复仇,至少是为了搞清楚一切的真相,至少想知道家人究竟为何而死!他……仅是如此。

只不过……

只不过,他没料到……

一切,竟都来得,这么快……

“……”

笑容。

一丝癫狂乃至于近乎残忍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但索索很快便重又恢复平静。

不需怜悯。

不需后悔。

更,毋庸开怀。

……他觉得自己谁都不欠。

***

没骑马,只是走路。

闯入空荡荡的公馆,他看到花瓶坠地、地毯脏污,白净光滑的地板上刻着狰狞的刀痕,远处墙壁上的挂画也不知被谁按上了一只鲜红的手印。

……索索心疼那张画。

他的视线凝在那整块白柏木木板的融油上。绘成这幅画,不知耗费了多少能工巧匠、艺术大师们的心血,光是那用鲸油与自海蛇怪皮上剥下来的蛇油熬成的融油,就不止耗费几何、死人多少…如此美丽的不知经历了多少时光的板画,竟就这样毁在了几个闯进来劫掠的野蛮人手上,这当真是……

与守在门口的战士简单对话后,美狄亚对索索道:“所有人都抓到了,一个没逃。只剩这间石头帐篷的主人和几个侍卫,还在更前面的花园里顽抗。”

战士又唔噜嘟囔了一声。

美狄亚听了,便再次对索索道:“那是前阵子的事,现在,石头帐篷的主人应该是死了。”

“别让他死!”

索索猛拧过头,他嚎道:“把他留给我!”

美狄亚一愣,但看着微微颤抖着的被怒火整个包裹着的索索,她最终却嫣然一笑:“……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于是,这姑娘便在命令几个侍卫守在这里后,独自走上前:“我陪你。”

“其实我自己就……”

“你是我的爱,我担心你受伤。”如此说着,她拥抱过来,并将微有些颤抖的索索整个搂在了怀里:“就像之前说过的,都已经攻进了城,要是在这种时候受伤、阵亡,那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你,你说得对。”

索索本就没想反驳。

倒不如说,美狄亚的话反而很让他感到暖心。

而且……总督。

索索只想尽快看到总督,除此之外,他都不在乎。

……

闯过一道门,走过长廊、踹开扇半掩着的后门,再走过一处空旷的庭院,他一路沿着血迹与远处的树木找寻,终于抵达了自己想找到的所在。

微微冻住的血迹。

干枯的枝杈,以及那依旧遥遥停留在更远处的,深绿的高冬青树。

就是这儿。

索索知道,自己已找到了想要找到的所在。

他抬头凝视前方,手中刀未沾血,视线则好似携着一层冰冷的寒霜。

“……”美狄亚原本跟在他身旁,此刻却也慢慢退到了他身后。

“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她反问道。

“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儿还有人,敌人或许很多,附近又都是能藏人的植物,要是你遭了埋伏……”

“……”

索索静静地盯着周遭的血迹。

他道:“他们应该已处理了绝大部分问题,剩下的…我应该能解决。”

闻言,美狄亚稍有疑虑地移开了视线。但是很快,她便从远处瞄见了几个正押着某个老头儿过来的卫兵:“嘿!你们——就是他吗?!”

“!#@¥!#”

其中一人应了一声。这回,她总算是松了口气:“就是他。你自己去应对他吧——武器都收走了,我会让他们把他丢到空地上。对上一个老头,你手上又有刀……不行,我还得给你留个人。”

她始终没法相信索索。

在美狄亚看来,他仿佛脆弱到只要她稍不注意便会擅自死掉。

“@!,@#!@#¥”

用带着浓厚迪达特口音的“索菲方言”对其中一名战士命令之后,她就让剩下的人将老人拖走,并带到了一处无人的空地上。旋即,她又四周看了几匝,在确认确实没什么问题后,这才带着剩下的人提刀往宅邸的其他方向找去。

……于是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留下的那个战士听不懂索菲话,便兀自往旁走去,并握着刀把在一旁看守。至于那老人——他的腿受了伤,豁开了一大道刀口,眼瞧着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接近死亡……

“是你?”索索促地打破了平静。

“是我。”

这老人抬起眸子,他静静地盯着索索。

绕片刻:“你是那天没回来的小子?”

“我是。”

这个词,瞬间抒发了他长久以来积蓄于心的幽怨与悔恨。

我活着。

你杀了我的家人,但我活着。

“你就快死了,你的家人也都会死——迪达特找到了他们,你们所有人都命不久矣。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索索试图蛊惑他大声谩骂。

无论是叛徒、走狗甚或是奸细,只要是他的哀嚎般的谩骂,他都想将之拿来当消遣。

“为什么不立刻杀了我?”

可是,这老人却只是坐在地上大声喘息。过会儿,他用手撑着身子,腿也缓缓张开,以避开自己那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刀伤:“还是说,你想将我折磨至死?”

“……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家人?”

“你是想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些,还是想听我说实话?”老人疲惫地笑了一下,他鼓了几下喉结,然后便往旁呕出一口唾沫——里面没有浓痰。

“那就说说吧。”

索索盯着他。

而后,他坐到地上,然后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刀:“别想歪主意——看到那边的人没有?他是留下来防止你做最后一搏的。即便你现在想杀我,我也不会死。”

“你倒是蛮小心的。”老头儿又干瘪的笑了一下,继而,他想了想:“那女人看着像个头目,但女人本不该成为头目——怎么,她是那支野蛮人的领袖,或是……领袖的孩子?”

“他们叫她公主。”索索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要和这个和自己有着刻骨深仇的老人聊,他只是感觉很累,也只是觉得已一切尽在掌握……他只想休息一会儿,哪怕是和这个杀害了自己所有亲人的仇人:“我在迪达特过得比你们想的要好得多。没弄死我,是你失算了。”

“是啊……”老人惊讶地看着索索,过会儿:“我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