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春在云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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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走进白山碧水间

时光,在洞穿了二十多个年头以后,让我又一次能够来到东北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行走在白山碧水和浩渺深蓝的海洋上,心情自然是不由得兴奋和激越。

盛京昭陵

飞在天上的感觉,总是漂泊着,提心吊胆的没有着落。只有把一双脚放在行走的地上,心里才踏实许多。

按照一个朋友的指点,下飞机后就把第一步放在了盛京昭陵(沈阳北陵)。其实,这个地方我在1984年就已经去过的。印象中,古树参天,草木葱茏,湖波荡漾,清碧尘绝;楼宇殿阁,灿烈杰峙,红墙绿瓦,斑斓耀眼。

整个景点,坐北向南,拾级而上,居高临下,举首触目,气宇昂扬。人在风华正茂的时候,常常有着使不完的劲头、做不完的美梦,好像一切都踩在自己的脚底下。路走到现在,想起来真还不时羡慕和泛起许多昂扬的回忆。

这次故地重游,整个环境已经变得像成熟的少妇那样仪容婉约。虽说明净佼好的神情依然红润着眉目饱含的贤淑娉静,而大方绰约的心怀却在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时代修长的身影。

漫步其中,心情不无荡漾着沐浴般的明朗,神态也泛映出一而不再的欣慰。一地境遇、一脉山水,涵养着生生不息的刚强自立与执著不懈,所折射出的深厚的文化底蕴与现代的文明迁跃,让人不能不缅怀曾经的眉宇激荡,也不能不肃然于如今的修葺品位。

毫无疑问,步履匆匆的自然是我们这些浪迹天涯的游人,大量的都是那些闲庭信步、住在当地的三三两两的人。你看,爷爷着急着风筝如何上天,而那个稚气的小家伙(一定是老人的孙子吧)却偏要拽着风筝翅膀抚玩。

不远的条椅上,一对浪漫洒脱的年轻人无所顾忌地欣赏着相互的热烈与渴望;东边嘈杂的凉亭中,音乐的鼓点把一团团腾挪跳跃的心情,用身体语言合着西方舞蹈的旋转;而旁边松香幽幽的树林间,一簇簇衣着明艳的太极爱好者,正以柔软的圆、飘逸的慢和注重内在的练,演绎着华夏传统的源远流长和轻松舒缓。

脚步继续行走,古风日渐浓厚,一种说不清的东西也油然而生。透过雄伟、肃穆乃至神秘的磅礴气势,穿越典故、轶闻乃至正史与野史交错的汗牛充栋,似乎看到了大草原上战马嘶鸣、滚滚狼烟和刀光剑影中的“遗甲十三副”,也看到了在生死浴血中走向庙堂神坛的皇太极。天降大任、久乱思治,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沿革或铁律。而历经战火涂炭、饱受灾难磨砺而厚重弥坚的中华民族,总是在血与火的交融中释放着人类文明的睿智与伟大。

原初的个性心理,总是抱怨着生命的从来不公。过惯了盛世安稳的日子,疏懒的内心就会长出带刺的茅草。当你把游移的眼神投入到远近积淀的历史,自然就会联想到悠悠混乱的春秋争霸,焚书坑儒的秦门字狱,军阀混战的近代史端,以及挥之不去的“****”梦魇。不想忘记,也不想背叛。一想到生命的短促、成就的艰难,那种远离纷扰的感念就如滔滔席卷的大潮,叫人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眼前。

走进高句丽

或许是出于职业的缘故吧,终于有幸步入遥远的高句丽。

走向绿色镶嵌的世界里,那种扑入的新即如滤过的空气,把你从里到外全部渗透,叫你很快沉醉其中。而流动的水则跳跃着某种情景的灵性,不是在一泻百丈中把淋漓酣畅表达,就是在曲折蜿蜒间泼写出云萦波里的意境。生活在如此清凉透彻、充满生机的环境中,去接受天地造化的无私赐予,该是多么地惬意和荣幸啊。至此,始才明白东北人为何那么刚直豪爽、幽默大气!

不必走得太近,美是有距离的。站在一个相对开阔的远处,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一团又一团的绿,像无数陡然撑起的大伞,把身体枝干拼力地伸向高耸的云端,让漫山遍野的色彩把浓郁霸道的生命力释放。而上面的灿烂,却优雅地牵挽着达尔文智慧的臂膀,迈着匪交匪舒的步伐翩然走来,叫无奈的马克·吐温潸然离去。绚烂的生命啊,有时不仅仅是盛开和谐的花朵!

而进入,则意味着改变。当你把身心投入到森林的内在之后,到处遍布的枯枝败叶和阴森晦暗,就会叫人毛发紧撮、衣袖收绾;风,虽然不大,却携带着腐朽的刺鼻气息令人难耐。刚才远观时留下的美妙心情,即刻荡然无存。

还是掩面出逃吧。而,眼睛却看到了另一种景致:诸多可怜的藤条,裸露着扭曲的身体,不得不攀缘着一个个昂首挺拔的高大,去寻觅缝隙渗下的稍纵即逝的斑驳光亮来维持生命的延长。

原始的混沌,常常意味着种子的无序萌发;而成长的肢体一经诞生的催化,就会嬗变为扭曲的畸形和偏激的攀缘。翘首于密集林立的世界里,尽管上面有斑斓的鸟鹊、悠扬的鸣唱以及大片大片的灿烂,但还是听到了无数弱小生命的呻吟与呐喊。脚下延伸着没有边缘的松软,耳边回荡着松涛一浪高过一浪的喧嚣。可是,此时却怎么也提不起情趣来,去仰观那伟岸高耸的站立。

感叹终归是感叹,就如瑕疵不掩美瑜一样。漫步于绿色充盈的高句丽,面对涧壑欢唱的潺潺水流,目睹沟谷繁茂的参果米粮,那种原始的生态、本初的生长,已经孕育着不可多得的天然林木、名贵药材等众多的自然禀赋。或许,这,已经足够了。

人们,可以对一种心情说长道短,但不能亵渎大自然宝库般的给予。在开发与保护的旗帜下,宝藏丰富的高句丽已经唤醒了人们对生命及其环境的珍惜与关爱。为此,我们应该深深地祈祷和祝福。

走进高句丽,震撼心灵的不仅仅是大片的自然景观和天然的可用资源。汽车爬行在颠簸的道路上,把一个个昏沉欲睡者带到了只有小草没有风景的地方。

放眼望去,群山环抱着高地的平坦,浅吟低唱的鸭绿江水从脚下浩浩流过,繁茂的苔藓昂扬着旺盛的力量把耸立的碑刻墓突覆盖,而丛生的蒿草喧嚣着疯狂的成长把众多的遗址残存掩埋。站在旁边的解说员,抓紧有限的时间,利用尽快的速度,滔滔不绝地灿烂着一个民族的后生对记录其先民发端的丸都山、五女山、国内城、好太王碑的仰慕与自豪。

是的呀,每个民族都有自己值得纪念和炫耀的渊源,就如前面流过的鸭绿江一样。曾经,到过巍然中原的黄帝陵,目睹过海内外同叩祭拜的宏大场面。

从此,人文初祖的概念就深植于心,叫人在任何时候都自豪而不能忘记民族的根脉,并且不时地把思维的视野放大,去思考生命与文化的内在关联、历史与现实的随机传承,以及文明与文化的发展走向。尽管,个体的渺小就如路边的一粒石子。

梦圆大海

古人讲:“智者乐山,仁者乐水。”一直在探求其中的含义而不得其解,于是,就把文字写在了脚下,让梦萦绕于不停的跋涉。

曾经攀缘过黄山归来的不看,行走于骊山、塔山的典故,聆听过长白、太行的诉说,逶迤于六盘、贺兰的奔忙,并且还在继续着。

解读某种教化,往往只需要端坐课堂,明白一个启迪,则要付出艰苦不懈地努力。其实,生命在出发的时候,多是环境的学生。走在蜿蜒的道路上,当你抬头看山的时候,巍峨就耸立眼前、旖旎近在咫尺。大自然正是靠着自身的光环或引力,让你产生一种兴奋、一种力量,叫你毫不犹豫地去攀登,去进入。但是,每当用两只脚去丈量土地,到达真正意义的山下时,唯有流淌的汗水才会告诉你看似很近的地方,真正走起来是多么的遥远。少不经事的时候,常常如初生牛犊一般,把什么都看成容易的事情,仿佛就是唾手可得的桃子。直到走过一段人生的路程后,这才明白什么叫山高路远,什么叫“事非经过不知难”。

而,对于水的认识,虽然每天都在接触,却一直没有形成完整的概念。黄河、长江反复感受过,就是与大海只有一面之交,并且时时梦寐于久久不息的内心。

从容于一日游的信口雌黄,大海就像避在深闺的处子。将近十个小时的光景快要过去了,才有机会站在一个高远的地方隔霭相望。这,愈加强烈了扑入的好奇心。直到次日的风驰电掣后停泊于一个水天共深蓝一色、海鸥并心情飞翔的去处,这才让心满意足的表情绽放出神定气闲的音容。

漂浮于一个相对的静止,望断那无际的边涯,摇曳在没有高度的瞬间,站立了几十年的海拔,总算归复于地球这个孕育万物的最基本的坐标。处在一个正负交界的原点,思考的视线或许就能看到更加客观的彼岸。当你把缤纷的思绪俯首于马里亚纳海沟,去仰视喜马拉雅峰巅的时候,山的虚怀若谷与海的容纳百川,自然也就启迪着不甘沉寂的心灵,把狭隘的目光,投向更加的广阔与深邃。

攀缘于阳光灿烂的山峦,天空是瓦蓝广阔的;浮游在没有太阳的海面,波光也是广阔瓦蓝的一片。这些,叫人不时地产生着满是轻快肃冶的联想。可,区别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