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临别前云飞子的摸样,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西游系列了,作品是愿望的达成——他所有一切都控制在一个女人手里,就像被佛祖收降了的孙悟空,在自由与束缚里不断挣扎,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还是很痛苦的。
“你同情那货?”白茹眸光微闪,抬头看着我。
我盯着她嘴角的血迹,忽然用袖子用力擦了擦道:“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老婆若是这样,是挺难受的。”
白茹嘴角忽然浮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道:“那你觉得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呐?”
我摇头。
我现在也不明白白茹与云飞子到底如何?看云飞子的样子,情深深雨蒙蒙的,像是爱到不能自拔,可是看白茹的样子,却是轻描淡写,分得格外清楚。
“我说了,第四种关系,你还是不懂。”白茹的语气像是老师教不会学生的无奈:“这种关系很美好,但是很容易碎,现在它就碎了,而且碎得格外恶心。”说着,叹了口气,像是有些遗憾。
我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什么什么关系,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当务之急,是在那对疯了的夫妻回来之前,找到能逃出去的出口——
我们对程玲有用,对阿炳可是没用的,一个能噬主的人,我可不想对他抱有什么希望。
我抬头看了看那天窗,又看了看周围,怎么逃出去呢?或者怎么再次催眠阿炳,让大家都逃出去呢?
“呀。”白茹忽然捂住嘴,飞快地跑到楼梯上,推了推门,一丝光亮从外面晒进来!
“啊?”我心中狂跳,忙跑了过去,果然,门没关紧!
这是一个自动锁门,当时阿炳拿着枪威胁程玲,只是用脚甩了甩门,却没有仔细看门是否锁了!
“太好了。”白茹正要说话,我已经推开了门,天光大亮,这里的暗门直通院门。
我拉着白茹刚刚出了门,正要去二楼看看情况,忽听一声可怕的尖叫:“杀人啦。”连着几声枪响响起。
我与白茹对望一眼。
“快走。”白茹拉着我向外跑去。
我跟着她一起向外跑,我们出了远门,见是一片果园,绿树隐隐,被晚霞映照得一片通红,打在叶子上,泛起点点的白光。
“吓死了。”白茹钻进了果园,拍着胸脯,气喘吁吁地对我道。
我皱了皱眉,其实我是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好歹也有个照应,可是现在跑了出来……
“一定死人了。”白茹似乎知道我的意思,怔怔地对我道:“一定是,你刚才听到那声呼唤戛然而止……”
“程玲?”我瞪大了眼睛。
白茹摇头,又点头,嘴唇有些发抖,握着我的手冰凉入骨:“我不知道,小沈,要死人了,要出大事了!”
我听到这话,再也没说什么,抬头看了看这果树园,这科技园区地方很大,这个山整个都种着人参果树,青红相映,密密麻麻不见边际。
“走吧,我们快点下山报案。”我拉着白茹向山下的路走去。
“别。”白茹拉着我,指着天边道:“马上太阳落山了,我们这么下山很危险的。”
我一怔。
“别忘了我们不熟悉山路。”白茹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几乎是在掐:“小沈你不信吗?真的,我亲身经历过,这么下山很危险,这里很危险的。”
“那要如何?”我奇道:“难不成我们要待在这里?”说着,看了看周围,空气里都是山风飘来的果香,树影婆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反而衬出可怕的静寂。
“先躲一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那边有事情呢?”白茹指了指那个白色的二层楼。
我透着树影看过去,见霞光笼罩着那所白色的楼房。
忽然,院门被打开了,阿炳踉跄着跑了出来,身上沾满了血迹,捂着自己的胸口。
我感觉白茹身子忽然一震,侧头去看她。
见她眼眸里全是一片慌乱,抓住我的手臂道:“他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是……是要过来杀我们吗?”说着,拉着我就要跑。
“别动。”我拉住她道:“他手里没拿枪。”
白茹回头看去,果然见阿炳手里并没拿枪,脚步有些踉跄,脸色的肌肉在跳动着,映衬着满脸的刀疤,在霞光里宛如索命鬼魂一样可怖。
白茹的身子开始抖动得厉害,只喃喃道:“他……他这是……”
我抓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冰凉而阴湿,浑身在出汗,忙安慰道:“他没拿枪就好,容易逮住……”
话音未落,见云飞子从后面追来,眼镜也掉了,头发根根竖起,像个疯子一样,举着枪大吼道:“过来啊,过来啊,都过来啊。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说着,对准了阿炳就是一枪。
阿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我们这才看清,他背后全是血,已经染红了黑色的衬衫,成了紫红色的血渍。
“杀了你,杀了你们。”云飞子像疯了一样对着这里“碰碰”地开枪,可惜因为没戴眼镜,子弹只是乱窜,却没有打中阿炳。
“你等着。”我摁住白茹,俯下身来,准备窜出去。
“你干嘛?”白茹一下拉住我。
“云飞子疯了。”我指了指站在那里大吼大叫,拿着枪乱放的云飞子。
“那你现在出去,就是当靶子!”白茹怒道:“你……你等他把子弹放完,不就行了?”
我一听也是道理,可是云飞子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乱放两枪之后,忽然停了下来,四处看着,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果园,脸上染上了一层阴戾,喋喋道:“你们出来?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出来?你们这对奸夫****,我知道你们瞧不起我,出来,出来!”
白茹听到这话,捂住了嘴,想缩着脖子向后退。
我忙拉着她道:“你别动,他看不见我们。”说着,吸了口气,猫着腰准备绕到云飞子背后,一下扑到了他!
云飞子被我扑倒在地,忽然翻过身来,压住了我,力气出奇地大,紧紧掐着我的脖子,唾沫横飞道:“杀了你,杀了你!”
我一边抓住他的手,一边掏出了钟摆,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他的眼眸起了几分恍惚——
催眠入梦。